方块脸一个背手将我的胳膊扭到了身后,低着头,便将我向门外押。四眼亦是如此。照理说以四眼的胆识和身手,和他们“折腾”一下不是什么难事儿。但之所以和我一样,选择了乖乖听话,想必他心中的疑问和我是相同的。
那具尸体到底是不是老刘哥。
还有,为什么会是“他们”,而不是“他”呢,这说明死者还不止一个。
刚刚提到有个“组织”,现在“组织”成员就出现了?!
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凭空给你多出了几个亲戚,即使你和他们素昧平生,甚至根本不想有瓜葛,但还是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心。
--不管是死是活,总得见见他们吧。
方块脸把我们押上了车。没亮警笛。那辆小黑车在黑夜中悄无声息的将我们送进了公安局。
其实,我并不是什么江湖中人,这辈子除了登记户口,换身份证,办出生证明,还从没有进过公安局。没想到这头一遭是以这样的方式进去的。
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没事也说出点事儿来,更何况我确实有“秘密”在身,所以还是有点小紧张的。
我们下车,踩上公安局大楼的台阶,进门时,遇到几个值班民警,方块脸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便将我们押送到了拘留室。
看他的举手投足,貌似还是个不小的官。
“喂。我女儿还在医院呢!”
把我们关进拘留室,方块脸转身要走。
“放心吧,”方块脸嘿嘿阴笑,“我已经通知你老婆了。”
“还有--,你准备把我们关到什么时候?”我问。我的目的是来了解那些身上有洞的人的信息的,如果就这么无谓的耗着。有点得不偿失。
“等着吧!”方块脸撂下这句话,锁门而去。
说是拘留室,其实就是个铁栅栏,像圈猴子似的把人圈在铁笼子里。四眼靠墙坐着,方块脸的信息,对他来讲也是有触动的。
我们没有话说。笼子外不远处的办公桌前就坐着一个值班的警察在看报纸,与其对话节外生枝,还不如坐观其变。
方块脸并没有离开多久便又出现了,他从外面的走廊经过,手里还捧着一盒方便面。
我一惊!团医住扛。
惊得不是他在吃面,而是方块脸的身后还跟着唯唯诺诺的我老婆,她手里抱着豆豆。
操!怎么把她也弄进来了。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男人做事儿,最烦的就是把老婆孩子都牵扯进来。
原来我的心还算平静,现在一下子就凌乱,坐立不安,透过铁栏杆招呼那个值班的警察,“喂,麻烦你叫下方警官。”
“哪个方警官?”值班警察眼睛总算从报纸上拔了出来。
“就是那个方块脸,不是--,他姓什么,我也不知道,就是刚刚把我们带进来的那个。
“着什么急,等着吧!”值班警察翻了个白眼,重新又埋进了自己的新闻里。
我恨得咬牙切齿,可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进了这种地方,就由不得自己了。
煎熬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门外终于又传来了脚步声,是他,身后还跟着我的老婆。他们轻声嘟哝了两句,然后老婆走了过来。那警察则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我们。
“有什么事儿说清楚就好。”老婆讲,豆豆在她的怀里,一个劲儿的探过身子想要摸我。
“嗯!”我脑子里过了一遍,明白了,这是让老婆来劝我啊。这种伎俩电视里常看到。我倒是不担心老婆会说漏嘴,我了解她。虽然她并不完全清楚我和四眼到底在干什么。但只要事先和她交代过的,她一定会遵循我们的“口供”。
这点心理素质还是有的。
“好的!”我抬抬头,从她的肩膀看向身后。方块脸还在那里阴森森的笑,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我和老婆又随意聊了几句。真是滑稽,其实我压根什么事儿也没犯,既然方块脸有更多的信息,就陪他“玩一玩”啰。
老婆伸手过来握住我的手,嘴上说着让“彼此放心”之类的话,我不动声色,点头示意。
老婆依依不舍的离去,到了门口,和方块脸一起消失在了走廊里。
我不知道,他和我老婆谈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接下来要怎么“处置”我们,这些现在都不重要。我坐回角落,靠着墙壁。那个值班警察还在看报纸。
我把头埋在双腿之间,佯装打盹,摊手打开手里的小纸条。
--老婆给的?!
上面写着:小心那个警察!
我继续不动声色,内心却开始翻腾起来。
什么意思?
老婆发现了什么!
正瞎捉摸着呢,方块脸又折了回来,我赶忙把小纸条揉成一团。他也不理我们,只是和值班警察聊天。期间他一直抬手看手表。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感觉这个警察把我们带进来,不是为了关押,也不是为了审问,而是为了--时间。
差不多到了十一点半的样子,方块脸再度看看手腕,和值班的说,要带我们出去一趟。
我和四眼交换了一下眼神,现阶段也搞不清对方的真实意图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我们被带出了门,果然没有进审讯室,而是被他重新押回了车里。车绕着公安局转了一圈,意图还是显而易见的,方块脸正在观察有没有人跟踪。
差不多绕了十几分钟,他才看看手表,轻声嘟哝了一声,“时间差不多了。”
有问题!
我心里直打拨浪鼓,“我们这是要去哪?”
方块脸嘿嘿的笑声让人发麻,我这才发现原来他的助手并不在车里。
只剩下我们三个了?!
我和四眼的手上带着铐子,形势非常不利。
车绕出了圈子,开始笔直前行。先是在主干道,慢慢的开进了绕城的公路,最后拐进乡野小道,车越开越快,周围的路灯也越来越少,四周一片荒僻。
小心那个警察!
肯定不对!
“你要把我们带去哪?”我又问道。
方块脸不笑了,“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约莫二十分钟之后,我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这是一座山脚下的小木屋,之前可能是存放活物的农房,看起来并不大,周围也没有任何建筑。
正常警察怎么会把我们带到这来?
“下来吧!”方块脸在月光下的剪影变得恐怖起来,他又嘿嘿的阴笑,仿佛正在把我们带入一个陷阱。
我警惕的观察周围的坏境,杳无人烟,出什么事儿,喊救命都不管用。
我们在前,方块脸在后。我们到了小木屋的门口,他取出钥匙吧嗒一下打开挂在门上的锁。里面顿时冲出来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
我愣了愣。
“进去吧,让你们看看尸体!”
什么?!尸体怎么会在这。
方块脸在后面推了一把,一下子把我们推进了木屋里。
木屋里亮着蓝色的荧光灯,就像那种变态杀手肢解尸体的灯光。中间横放着几张金属边的解剖床,而且床上果真有不止一具尸体,尸体上盖着白布。
是他们,不是他?!
我和四眼站在原地。
方块脸又把我们往前捅了捅,“认识吗,这是谁?”他掀开了第一块白布。虽然尸体已经变质肿胀,但胸脯上的三个洞赫然面前,我一眼就认出,那正是老刘哥。
他,他怎么死了?
怎么死的?
在哪死的?
还有--
我的视线移到了靠里的其它尸体。他们又是谁?
“嘿嘿嘿!”方块脸的阴笑在此时显得格外阴森,给人的恐惧感是从每一个细胞里往外透着的。
“你们可认识哦,而且很熟!”
我们认识,而且很熟?
方块脸也不多说,走上前去一把掀开尸体上的白布。
我惊讶的连嘴都合不上了。
手术台上躺着的,竟然是--四眼。
我别过脸去,四眼脸色阴沉,随即变得乌青,似乎有两排尖细的獠牙,正从他的嘴缝里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