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听见四眼的声音,却什么也看不到,眼前只有老刘哥的大屁股在晃,四眼越是惊讶,我的心就越是难以平复。这种即害怕又期待的心态,就像动物园里看毒蛇鳄鱼时的心态。
当然现在和在动物园是完全两个概念,我们之间可没有连子弹都打不透的钢化玻璃。所以好奇归好奇,我还是趴在原地一动不动。
老刘哥还在往前扭,我听到噗通一声,是四眼跳起落地声音。由此我判断,咱们的洞口是离地面有一定距离的。
四眼回过身来拉着老刘哥出了洞,我的视野一下子就开阔起来。洞口外是一个很大的空间。
原来因为有两个人堵在我的面前,我还没感觉,一旦通畅了之后,一股子让人难以忍受的酸腐味扑鼻而来,和老刘哥身上的一样,但却强烈的多,我的心一颤,看没看到实景呢,冒出的念头却是和四眼一样的:这他娘的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我继续往前爬,四肢酸的不行,手上也磨得生疼,脑袋刚探出洞口,所有一切生理上的打击都不算什么了。
我看见个房间,确切的说都不能算是房间,有足球场那么大小,四周都是岩壁,顶高十米以上,顶上吊着形态各异的石钟乳。我们就像是在一个岩洞里。
这还不算最震撼的。岩洞的地面很平整,中间有个直径差不多二十米的大缸,半截嵌在地下,从洞口的位置正好俯视缸里的东西。
里面盛满了黄色的浊水,水面上飘浮着数以百计的尸体。
我被一阵强烈的呕吐欲袭击,感觉胃里的酸水只往上翻。辛亏我是饿着肚子的,否则肯定吐得一塌糊涂。
一时间我竟忘记了说话,也忘记了从洞口跳下来。我只是工厂里很普通的一个技术员,哪里见过这样的世面。那些尸体或仰或躺,半浮在黄汤里,有的已经腐烂的只剩下一滩泥了,混合成一团,只依稀分辨的出手脚,还有些没有烂透,半张嘴露出骇人的森森白骨,就算剩下的成形的尸体,却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只有红色的肌肉,没有人皮。
“在那上面干嘛呢,还不下来。”四眼张口说道。
“哦。”我往前跨了一步,迟疑了几秒钟,咬咬牙从一米多高的洞口跳了下来。
“这是哪?”我问道。
四眼没回答我,正抬头四处张望,老刘哥更不用说了,瘫坐在地,靠在墙上像个死人一样。这也难怪,差一点,他就成了缸子里的一员。
不对,别说老刘哥。如果刚刚我们没有及时发现吹魂离体,现在也已经浸在那口缸里了。
“我说——”我浑身一颤,接着问。
“嘘——”四眼转过身来,食指竖在嘴前,继续看着四周。我被他影响,也努力不去看缸里的尸体,左右观察起来。
岩洞很大,肯定不是人工雕琢的,也许是山体的中空部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从个小院子,就钻到山里来了。
仔细一想,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我想起来和老刘哥坐出租车来的时候,四周全是一百多米高的小山丘。
难道这个大机关的地下部分,真的那么大,一直绵延到那么远,构造那么精巧宏伟。
要是在深山老林里也就算了,这可是江南啊,虽说是在郊区,但江南寸土寸金,这些年来开发的开发,征地的征地,怎么可能一直没被人发现呢!
娘的,到底我身处在个什么地方!
我沿着岩壁摸了一下,感觉很干燥,很结实,而且更要命的是,一眼望去周围全是封闭的,根本看不到出路。
我的脑子慢慢的恢复正常,开始转动起来。回,肯定是回不去,我们刚刚爬过来的那个小通道,接口是通往“吹魂离体”的那个空间。打死我也不肯重返旧路。但问题是,这也好不到哪去啊。
我顿时又沮丧起来,刚刚燃起的希望又被绝望代替。
我也坐了下来,靠在老刘哥的身边,从口袋里掏出烟,摸火机的时候才想起来在四眼那。
“喂——”我喊了一声,做了个手势,四眼把火机丢了过来。
我悉悉索索的点上烟,猛吸一口,这恶心的酸腐味实在太浓,感觉重重的被吸进肺里一样。我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
我看了一眼老刘哥,还是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撞撞他,然后把烟递了过去,老刘哥手都在颤抖。
还是那个问题,接下来该怎么办?
其实想也是瞎想。我算看出来,在场的三个人都是屌丝,误打误撞也好,不知天高地厚也厚,总而言之,陷入了一个我们完全没能力操控的地方、
四眼好一点,起码能打鬼。不过按他的说法,只能打一般的鬼,现在这个所谓的笼皮鬼,他也没很好的法子。
豆豆腿上那个与生俱来的字,到底让我们进入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还要多久算完事儿?能不能完事儿?我完全没概念。
我把发生的事儿再次从头到尾捋一遍,想着想着,突然想起个很大的破绽。
这个破绽我竟然忽略掉了——生二胎——是的,就是我在和老婆准备生二胎的第二天,怪事才开始发生的。
豆豆那天晚上怨恨的咒骂,又闪现在眼前,那是一个老太婆的声音,“我让你们生二胎!”
这是一个转折点,一个刺激点,肯定戳到了那个笼皮鬼的痛处。
可是为什么呢?我头想的发胀,还是没头绪。脑力活动想不出个结果,总是会让人发狂。我瞬间没有原因的怒了,“操——,我就是要生二胎!”我站起身,大声的咒骂起来,“娘的,你能拿我怎么样,老子就要要生二胎。”
我突然的发作,让四眼和老刘哥都目瞪口呆,“你,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那孙子肯定害怕我生二胎,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只要我生二胎,对他来讲就一定有事儿发生!”我愤怒且又兴奋的说道。
“然后呢?”
“然后——”我停了下来,没然后了。这个推测是靠谱的,可是又能怎么样呢。难道那笼皮鬼会被我一激跳出来不成?
我的心一抽,操,不会乌鸦嘴那么准吧。我紧张的四周张望,那口大缸正闪着暗暗的光芒,里面的挤成一团的尸体一个盖着一个,别回头从里面再钻出个血淋淋的玩意儿,我可受不了。
我打了哆嗦。
“怎么样,你看的怎么样?找到出口了没!”我问道。
四眼一愣,估摸还没适应我话题跳转的那么快,他的眼神很狐疑,但还是说了,“左边的墙壁上,好像有一排不起眼的凸起。”
“啊?像是往上爬的楼梯。”
“哪呢?”我一个箭步冲到左边,按照四眼的指示果然看到,很浅的几个凹槽,有序的垂直排列。
我伸出脚去猜,脚尖都塞不进去。
“这样不行!”四眼说。
“那怎么办?”
四眼视线转到了另一边,这岩壁虽然称得上光滑,但还是有石块突出,他接着说,“如果有绳子套上去,一边拉,一边踩,没准还是有希望能够爬上去的。”
可是这光秃秃的洞里,到哪去找工具去。
四眼摇摇头,“绳子肯定不会有了,但可以用别的东西替代。”
“什么?”
“比如说我们的皮带、衣服之类可以扎在一起。”
“那还等什么呀!”说着话,我就开始解皮带,脱裤子,四眼也在照做,我转过头去,叫老刘哥,才发现他依旧失了魂似的看着前方。
“喂,你傻了,赶紧过来脱衣服。”
老刘哥纹丝不动。
“我说你听见了没有!”
老刘哥眼睛瞟都没瞟我,他抬起手指了指前方,我顺着他的指向望过去。不知什么时候起,尸缸边的地上多了一排湿漉漉的脚印,有什么东西趁我们不注意从里面爬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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