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许良和贾英鑫的事情都还没有收拾干净,他身上还沾着一屁股的屎要清理,可这个时候韩止不说帮忙,居然还有空来设计宋琰,挑衅宋楚宜。如今更是胆大包天的想把宋家姐弟杀死在这里......他想起那封昨天送到自己手里的信,只觉得手掌心都黏黏腻腻的汗湿了一片。
要是今天宋楚宜和宋琰死了,明天他这个东平郡王跟锦乡侯世子合伙开赌坊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京城!就连分管御史台的陈阁老恐怕都堵不上那群御史们的嘴,开设赌坊,残害人命,放高利贷.......
他满心失望的看着自己向来信任有加的表哥,生平头一次抑制不住自己心底一波一波涌上心头的愤怒:“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要是把他们杀了,明天我就完了?!”
韩止皱着眉头退后几步靠在了门上,半天没有说话。说起来也奇怪,他明明一开始真是打着帮殿下表弟的忙的主意来的,先用宋琰的信物和借据威胁宋楚宜,再让宋楚宜回家去想办法疏通关系------宋阁老不说,连宋珏这次在卖官这一案里深得重用,只要他们家的人肯伸伸手,殿下表弟那边又说通了陈阁老,两个阁老插手的情况下,就算是锦衣卫都督赖成龙恐怕也不敢真的彻底赶尽杀绝。
可是他的主意明明打的好好的,怎么事到临头反而怒气上涌,控制不住的想要杀了宋楚宜跟宋琰呢?他想起宋楚宜那诡异的笑和字字句句挑衅的话,再想想忽然出现的东平郡王,忽然醍醐灌顶-----他居然又一次栽在了宋楚宜手里,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来挑起他的怒气,故意让他在东平郡王里成为一个不顾大局,只顾自己爽快的自私鬼。
东平郡王等不到他说话,皱了皱眉冷笑一声,伸手推开一条缝朝外看,宋楚宜正低头跟宋琰说话,脸上犹自带着令人舒适愉悦的笑,仿佛就没什么事不在她的掌握里似地。
这样的人才真正是他想要的那份助力,他回头越过韩止吩咐关山:“你去跟宋六小姐赔个不是,就说这件事是你主子莽撞了。再把他们的东西和人全部还给他们,好好的把她们送出去。”
这样也还不够,可惜现在不能露面给人留下把柄,否则要亲自下去跟宋六小姐和宋四少爷赔个不是才好,周唯琪心里对韩止的埋怨又忍不住再上一层,对着光顾着看韩止的关山呵斥了一声:“还不快去!”
这些年锦乡侯府对东宫范氏一系有求必应已经成了惯例,有些事情一旦成了习惯就很难更改,就像大范氏觉得锦乡侯府为他们牺牲什么都是应该的一样,周唯琪自然而然的也把自己真的当成了锦乡侯府乃至于表哥的主人。越过表哥去发号施令,他也觉得理所应当。
关山不敢再耽搁,应了一声慌慌张张的跑下楼赔了半天的不是,让人把阿衡一家和江源都领出来,又把阿衡签下的借据全部都装在信封里递上去。
宋琰接在手里,自己一一的看了一遍,伸手把香囊重新扣在络子上,扬手把信封扔进烧着的炭盆里,一瞬间烧的干干净净。
蠢事做过一次就够了,他以后再也不会成为姐姐的负累,任人算计。
阿衡缩着头腆着脸上来和宋琰抹眼泪诉苦:“多亏了你了师兄,要不是你.......我一辈子就要毁在这里.....”他看看宋琰,瘪了瘪嘴:“可惜愚兄没用,如今身无片瓦立锥,以后还不知要流落在哪里,只是苦了我妻子.....”
宋楚宜冷眼看着他,再看看他身后抱着孩子瑟瑟发抖的妇人,心里无声冷笑。都到这个时候了,借着宋琰已经在韩止那里得了多少好处,还准备再从宋琰这里搜刮下一层油。
宋琰眼里也闪动着失望,他叫住关山,指着阿衡问他:“你们给了他多少银子?”
关山愣在原地,本能的朝二楼看了一眼。
阿衡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把妻子都推了上前,看着哭成一团的孩子尖叫起来:“不关我的事阿琰,不关我的事!都是这妇人无知贪婪......为着几口饭几帖药就逼着我对你撒谎......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没有担当,獐头鼠目,他从前装出来的温文尔雅知书达理此刻全都化作了这副丑陋的面容,宋琰终于明白这世上什么人都有,他就是为了这样的人,险些赔上了一生,险些害姐姐陷在这里。
阿衡的媳妇搂着孩子被推了个踉跄,倒在地上双手掩面哭的哀哀戚戚满面泪痕。
宋琰终于明白人心究竟有多复杂可怖,他看向阿衡腰间精致亮眼的荷包和香囊,再看看他媳妇浑身上下一身素衣,头上仅有一只木簪绾发,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很多东西。
阿衡被宋琰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求救似地看向关山,指望关山能拉他一把-----他已经看出来了,宋琰今天来者不善。
宋琰却真的是再也懒得看他一眼,这样的人,根本就不用他费心去收拾,只要他今天不带着阿衡一同出去,他的下场就只能是韩止的怒火的炮灰。
而他,已经不想再做烂好人了。
所有的人都该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不管是阿衡还是自己,都是一样的。
阿衡原本以为宋琰会义正言辞的怒骂自己一番,或者是吩咐他身后的那些家丁把自己给打一顿,可是没料到宋琰竟牵着姐姐的手直接转头就走。
他松了一口气,想到自己兜里揣着的两千两的银票,想到这些天来怡红院的姑娘们的软语温存,脸上绽出一个放心的笑。可他的笑还来不及洋溢到眼底,就被关山狠踹了一脚,头磕在了前面的长桌角上,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多谢书友和阿拐阿拐送的香囊。另外大家憋得发火的别着急,作者君明白你们的好意,爱之切责之深,可能是我铺垫的过长了,有些地方也没想周全,吃一堑长一智,宋琰会学乖我之后也会更仔细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