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莲不意她反应竟如此之大,吓得倒退了两步,手足无措的盯着自己手上的金漆匣子,明明富丽华贵非常里头的东西也是一眼就能瞧见有多珍贵的,怎么自家姑娘却好似看见了洪水猛兽一般?她还从未看见过宋楚宜这么失态的模样,一时整个人都懵了,惴惴不安的去看旁边的青莺和紫云。
紫云也叫宋楚宜这反应吓了一跳,可她到底老成许多,忙上来搀了宋楚宜坐下,一面回头问碧莲:“这是谁送来的东西?!什么不知深浅来历的东西都敢往小姐这里送?!”
但凡有关英国公府的东西,在宋楚宜这里总是不受待见的,这一点在宋楚宜房里伺候的人都心照不宣了。碧莲初时还因为想要掐尖卖乖替宋毅跑腿送东西,可最近也渐渐知机了,怎么还会做这么蠢的事?
碧莲涨红了脸,吓得几乎没立即就哭出来,抖抖索索的垂了头:“是......是二老爷那里送过来的,说是英国公府特意送来给姑娘的。”她想着这东西珍贵,二老爷又隐约透露出那个意思来,觉得这回东西可能是不会惹宋楚宜的烦了,这才接了的----何况来送东西的还是林海家的,她也不敢不收啊、
宋楚宜的脸色就变得更差,好端端的英国公府把传家的东西送来,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在经过了沈徽仪和陈明玉的事情之后,他们竟然直接想出了这一招!
她脸色煞白,两只异常漂亮的眼睛里渐渐生出戾气,豁的起了身:“去宁德院!”
宁德院灯火通明,廊下的灯笼一溜烟儿的都被点亮了,已经是五月初,宁德院外头种着的吊钟海棠开的正盛,一进院子就又是绿油油的大叶女贞在墙角密密的铺了绿毯似地,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扶桑花有一种奇异的艳丽。
宋楚宜没心思欣赏这些美景,进了房不言不语的坐在宋老太太身边,两只手微微有些发抖。
宋老太太瞧出不对劲来,探手一抓她的手,只觉得冰凉得吓人,不由吃了一惊,问道:“这是怎么了?!”说罢又转头去叫玉书:“快叫人出去问问跟着的是谁,好端端的怎么回去了一趟人就吓成了这样?!是不是路上冲撞了什么神明了?!”
宋楚宜握住宋老太太的手,嘴巴一瘪就忍不住哭了出来,将头靠在她怀里:“父亲那里给我送了一样东西。”
是什么东西能把人给气成了这样儿?!宋老太太既气且惊,朝玉书点点头,玉书就出去招手把跟着的紫云和青桃唤了进来。
青桃手里捧着个金漆匣子,上头描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
还没见着里头的东西呢,宋老太太就先是眼皮子一跳,这图案意味着什么,她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语气瞬间变得严厉,吩咐玉书:“打开给我瞧瞧,里头是什么东西!”
宋毅这个糊涂人,也不知道又办了什么糊涂事儿!且不说现在宋楚宜的婚事恐怕根本由不得他们自己作主,就算由得,宋毅也没私底下接人家信物的道理-----头上还有亲祖父亲祖母呢,告诉都不告诉一声就收了人家东西,这是什么道理?!
玉书把搭扣一开,那串翠十八子手串就映入宋老太太眼帘里,她眼睛猛地眯了眯,只觉得眉心猛地跳了几下才算舒缓过来,一口气堵在心里不上不下。
这东西她也不是不认识,当年关系好的时候,英国公世子夫人何氏也曾带过几回的,东西的来历她们也都听说过,听说是开国之初太祖秦皇后赐下来的。
现如今这东西出现在宋毅这里,宋毅还拿去给女儿,这里头的含义不言而喻了。她气的狠狠地一拍旁边的桌子,几乎没立时昏死过去,沉声道:“去!去给我请二老爷来!”
大夫人恰好进来和宋老太太说一声送行那一日菜单的事儿,闻言不由惊疑不定的朝宋楚宜那里瞧了一眼-----还真是甚少看见宋楚宜哭成这副模样儿,莫非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宋老太太接过单子瞧了一眼,见既有白玉蹄花、酒酿鸭子、蜜汁烧鸭这样的大菜,也有奶油松仁卷和翠玉豆糕这样的甜点,余下的便也没仔细看,胡乱点了点头把单子交还给大夫人,叹了口气才扭头去安抚宋楚宜:“这事儿你不用管,祖母定不会让你受了委屈。也怪祖母实在是太纵着你父亲和沈家了,叫她们以为当了个媒人就能打咱们家姑娘们的主意了......你且去里间呆着,我叫你表姐来陪着你。”
宋老太太晓得英国公府的提亲对宋楚宜意味着什么,分明就是意味着要重新入火坑的意思,本来这命格一事宋老太太就已经觉得格外的委屈了宋楚宜,如今宋毅还脑子不清不楚的要把宋楚宜重新又许给英国公府,这不是分明就是在要宋楚宜重新应验第一副命格么?!
宋大夫人等宋楚宜转进里间去了,就迟疑着问了一声:“小宜这是怎么了?”
宋老太太把目光往那还未盖上的金漆匣子上一放,冷笑了一声:“因为有些不长眼的人非得做些叫人堵心的事儿!”
宋大夫人瞧见那匣子里躺着的翠十八子手串也是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吃惊的张了张嘴:“这是.....二叔替小宜收下的?”
先别提宋楚宜对英国公府这门亲事到底愿不愿意,宋老太爷和宋老太太又是不是对宋楚宜的亲事另有打算。现如今宫里的重赏都还没弄明白意思,宋家要是立即囫囵就把人给许了出去,宫里该怎么看宋家?!东宫又该怎么看待宋家?!说不得人家就以为这是刻意在和他们唱反调,摆明了不顾一切要和皇后东宫撕破脸了,宋二老爷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这个时候怎么会答应英国公府的提亲?!
宋大夫人脸色有些不好看,低低的叹了一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