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城门就戒严了的消息瞬间就顺着风飘满了全城,大家都绘声绘色的讲述着难得一遇的兵部跟锦衣卫的对峙,神情都有些惶惶然。
宋大夫人听闻消息的时候刚从宋老太太的院子里出来-----她深思熟虑的想了一整晚之后,终于明白了自己错在哪里,在哪里触及了宋老太太跟宋大老爷的底线,而她一旦把事情想清楚之后,就迅速的梳理了自己目前的处境以及应对的方法。
一大清早她就如同以往一般过来给宋老太太请安,幸运的是这回宋老太太终于没有再找借口将她拒之门外,并且接受了她服侍着用了早点。
只是她心情才刚刚轻松一点,转头就听见了这样惊心动魄的消息,不由有些失神。昨晚丈夫特意提醒她局势有变,叫她万事谨慎小心。她虽然信了,但是却并没料到事情已经到了闹到明面上剑拔弩张的地步。
金铃在旁边轻声唤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回神之后她就立即吩咐金铃:“去门房上吩咐一声,除了厨房上采买并跟着服侍老爷们上朝的人,今日一概不许旁的下人进出!”
宋老太太也听见了消息,面上带着些凝重的看着刚进房门的宋老太爷,叫玉书服侍着他脱了大衣裳,忧心忡忡的叹气:“真是怕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这个可不是小孩子闹着过家家的事,兵部一旦跟锦衣卫闹起来,两边都不是软柿子,恐怕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啊。
宋程濡虽在西苑值夜,却也是几乎一夜未曾合眼,担惊受怕了一整夜,此刻听见宋老太太这么说反而却先笑了,自去净房换了衣裳出来,净了手就回头去看宋老太太:“昨晚我跟首辅在西苑值夜,恐怕首辅也听见了什么消息了,直指张阁老做的有些过了......他既是这样说了,我对他的态度心里也就有了模糊的数......”
宋老太太敏锐的听出了宋老太爷话里的意思,想了想有些惊喜:“这么说,首辅大人这回竟也是站在兵部这边的?”
“岑必梁的孙女儿嫁了他的孙子,是他们常家未来的宗妇。”宋老太爷含糊答了一句,又道:“何况他们是同科的进士,一路走来关系极好。上次圣上能亲自过问通州一事,没立即就把事情定性,把他这个兵部尚书撤了,背后首辅也出了不少的力。”
这么说来,有利益牵扯又是姻亲关系,首辅不会看着岑必梁倒霉就是必然的了。可是宋老太太还是有些担心:“即便如此,他也未必肯得罪兴福跟端王啊。”
“为何会得罪端王?这件事从头到尾也没扯上过端王,更是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首辅当了这么多年的首辅了,他本身就油的跟泥鳅一样,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楚的。”宋老太爷哂然而笑:“何况兴福跟端王明面上可扯不上什么关系,首辅不过就是在为民除害铲除阉贼罢了。”
果然是混迹了这么多年的老油条,段位可比自家这个老狐狸高的多了,宋老太太心里放松些许,又压低了声音问他:“那过几日进宫一事......荣贤太后毕竟是先帝元后,膝下女儿也都嫁了世族权贵,帝后毕竟奉她为母,许多事都为了孝道二字都不好忤逆她。她要是真的咬死了小宜,恐怕帝后也没有办法......”
说起这件事,宋程濡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这些天仔细考虑过,此时宋老太太问起,他也就说起了自己的打算:“虽然帝后为了孝道不可忤逆她,可是这天下诸事也逃不过一个理字去。小宜她毕竟是伯府的千金贵女,就算荣贤太后是太后,没有能叫人信服的理由也不能对小宜动手,我估计以她素来的行事,无非也就是栽赃什么罪名在小宜头上......”
这确实是荣贤太后的处事作风,宋老太太冷笑了一声:“她当年在闺中的时候就爱使这些手段,现在也没改掉以前的毛病。这回进宫,我会看紧了小宜,尽量不叫她离开我身边。”
荣贤太后要是想下手的话,肯定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尤其宫里又是她的地盘,只靠看着宋楚宜根本就不是办法,宋老太爷摇头,还想再说什么,就听见外头一阵骚动,他蹙眉站起来,就听见外头玉书等人一叠声的叫起了大少爷。
宋珏果然踏着这声音进了门,面上神情严肃又疲惫,他跟宋老太爷宋老太太请过安,就低声道:“城门那里锦衣卫动上了手,想要强行抢走史同舟跟叶景川,兵部死了人。”
怕什么就来什么,没想到真的竟然闹出了人命。
宋老太太震惊的看了宋老太爷一眼,就见宋老太爷已经朝宋珏问起了话:“兵部死了人?谁?”
陈襄居然破釜沉舟至此,真的敢杀了兵部的人?
“是兴安的人先动的手......岑大人手下的一个武库司的员外郎死了。”宋珏简洁的将事情跟宋老太太宋老太爷复述了一遍:“岑大人震怒非常,双方大打出手。死伤恐怕有五六人左右了.......羽林卫跟五城兵马司金吾卫都听见了风声赶去,我在现场呆了一会儿,见插不上手,便先溜回来了。”
原来是兴安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宋程濡立即反应过来,不由有些哑然失笑。兴福若是知道,把他送上死路的恰是这个向来看作香火后嗣的侄子的话,不知道该是何等心思。
宋老太太不知宋老太爷为何发笑,神情凝重:“锦衣卫人多势众且都武艺高强,兵部的人怎么会是对手?恐怕兵部要吃亏啊。”
这件事情既然都已经惊动了羽林卫五城兵马司跟金吾卫,不久之后顺天府的人也必定会赶过去,闹不闹的起来还是两说,何况闹的这么大,首辅也不可能全无动作。
御前恐怕很快就会听见消息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