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紫漪听了个大概，算是知悉了洛家的人物关系。
洛明生出轨钱文诗，生下洛浅浅。后来和白朗月，也就是洛涟的亲生母亲离婚后，娶了钱文诗。
顾紫漪以前从未听洛涟提起过他家里的事。她也从未刻意去调查过洛家的情况。因为谈恋爱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她也没有提过顾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她看着洛涟，比谁都清楚，洛涟一点都不想笑。
他是个极为虚伪的人。
不知怎么的，总觉得今天洛涟虚伪的笑容看起来格外让人不舒服。也许是听到了关于洛家的故事。
洛涟也开口说了几句场面话，都是陈词滥调了。
顾紫漪发觉洛涟好像在看着她。顾紫漪别开目光，往人群里躲了躲。
过了一会儿讲完话，除了吃喝和聊天，最有意思的一项莫过于跳舞了。
多少青年男女都会借此结识。
顾紫漪不喜欢这种场合就是因为这些，不舒坦。有两三个人过来邀约，顾紫漪只是含笑婉拒。直到洛涟走到她面前来，她笑不出了。
“能不能邀请你跳一支舞？”洛涟站定在她身前，脸上挂着笑容。
顾紫漪说：“裴瑗今天也在，你是想让她丢人吗？”
谁不知道洛涟要和裴瑗订婚了？
光明正大邀请别的女性来当舞伴，不就是让裴瑗丢人吗？
顾紫漪看着他，“你不会真的想当个渣男吧？”
洛涟笑了笑：“我和她之间只是交易。”
“交易不交易，我不知道，别人也不知道。大家眼里你们的关系就是未婚夫妻。你还是不要做太出格的事儿了。”
“你是因为裴瑗一直拒绝我吧。”洛涟语气倒是笃定。
顾紫漪轻微蹙眉，“不全是。”
“是我不够好。”洛涟笑了笑，看着她。
顾紫漪抬起手，把鬓角的头发别到耳后。她看着洛涟，“你看起来像是‘小人得志’的样子。”
洛涟也不生气，“是吗？”
顾紫漪知道，洛涟是因为听到了她酒后说的那些话才那么高兴。她还在犹豫，这个犹豫恐怕要持续很久。
“你应该去找裴瑗。”顾紫漪说。
洛涟就待在她身边，“我想陪着你。”
顾紫漪心里很无奈，她问：“你在利用她吗？”
“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更讨厌我？”洛涟反问。
顾紫漪沉默下来。
洛涟走到她旁边的位置，靠着窗户，侧眸看着她，“你好像一直都不太喜欢这种宴会。上次在那个慈善拍卖会，你也是一个人待在角落里。”
顾紫漪扯了扯唇角，眸光清浅，“太虚伪了些，一个两个都是这样。”
“做生意的人都这样，为了利益。”洛涟歪着头，“利益至上是一个商人的信条。”
“我知道，不过是我自己这会儿清高不愿意罢了。真到了吃不起饭的时候，我也得这样。”顾紫漪的认识特别清晰。
其实很少有人像顾紫漪那样，很清楚知悉自己的目的。
洛涟也很清楚自己的目的，当然了，不是什么好事。他看着顾紫漪的侧颜，五官比例很好，怎么看都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你喜欢钱吗？”
“喜欢啊，谁会嫌弃钱多吗？”顾紫漪反问。
洛涟沉思了一下，然后笑开：“是啊，谁会嫌弃钱多呢。”
音乐声突然变大，舞池也愈发热闹了。
顾紫漪皱了下眉尖，换了一杯红酒，然后从一边的门去了小花园。
外面的风略微有些凉意。
今晚的夜色很好，星星月亮都清晰。
顾紫漪仰头看着天空。
“你有心事？”洛涟站定在她旁边，问道。
顾紫漪眨动一下眼睫，收回目光，“最近的愁事有点多。”
“你不妨说来听听。也许我帮不上……你也可以说出来，心里会好受点。”洛涟说道。
顾紫漪轻笑一声：“你确实帮不上。我爸的癌症复发了，又住院了。顾氏也是乱七八糟的，虽然不至于乱成一锅浆糊，但是也很乱。竞争对手一直在挖我们的客源，我和向深已经忙了好些天了。我爸的精神状态倒是挺好的，反而我不太好，就是听到复发这个消息……我就静不下心来。”
洛涟经历过这种感觉，当初白朗月生病的时候，他也是一直在提心吊胆。
他问：“你什么打算？”
“我？我其实没什么打算。我从来没考虑过顾氏会如何，我爸妈会如何。我之前所有一切的打算都是围绕优文。只不过一年之内，事情变得糟糕了许多，都是我不曾预料到的。”
没有人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顾紫漪又不是神。她其实已经比很多人强大的多了。
“其实……我自己知道自己不该想太多，但是吧，总会止不住去往最坏的结果考虑。我这几天都有点怕去医院看我爸妈。要一边忍着情绪，一边笑着和我妈说没事。我自己内心就很矛盾。”顾紫漪打开了话匣子，这些话还没来得及和别人说。
洛涟沉默着，顾城的病……听起来确实很严重。他也真的是帮不上，所以他开口也说不出什么。
顾紫漪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说出来，也并没有轻松太多，只不过心里畅快一点。”
一个人憋着无处倾泻总会格外压抑。
虽然说出来了并没有解决方法，但是可以让心里舒服一些。
洛涟注视着她，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什么。她又许多要烦恼的事情，所以也无暇去纠结他们之间的关系该如何。
洛涟知实务，没有提及他们之间。
不然等来的又是拒绝。
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在小花园坐下，氛围倒是挺融洽的。
也许，不怎么逼迫彼此，一切都可以很好。
“今天的月亮很漂亮。”顾紫漪仰起头，忍不住说了一句。
洛涟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又把目光投向顾紫漪，“是啊，很漂亮。”也不知道是在说月亮还是在说顾紫漪。
察觉到他的目光，顾紫漪看过去，两个人的视线对上。
洛涟的眼睛格外亮，比星星还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