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辉也有些不解,但听这年轻的官员一说,李辉就笑了。
这不就是贼喊捉贼嘛!
原来,昨日程文进手下的县衙捕快抓到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称另外一人为盗贼,昨夜天色已晚,于是程文进将二人押送在大牢里,今日打算审理。
但这二人都说对方是盗贼,天黑路远,跟前又没有其他人,蓝田的很多巷子里都黑咕隆咚,谁知道哪个是真正的盗贼呢?
这不就是典型的贼喊捉贼嘛!
程文进也陷入了沉思,“打上几十大板,我就不信了。”
老头子今天骨子里的暴力因素被长年累月的案牍劳形激发了出来,李辉今天这么一激,程文进肚子里又委屈,又不安,这下子,全都要化成板子打人了。
李辉笑了笑,“呵呵,这还不简单,你回去,跟着两个人化一条街道,让他们赛跑,谁先跑到头,谁就没有嫌疑。”
那年轻的官员看着李辉,眼中露出一丝不屑。
他并不知道李辉的身份,倔强说道:”县尊还是亲自回去一趟吧。”
直接无视李辉的存在。
程文进听出来其中的意思,立马怒视:”就按乐天侯说的去办。”
那年轻人一听乐天侯,刹那间腿都软了,这就是乐天侯?
听说是大唐最年轻的侯爷,怎么看起来这么小,除了个头比较高,身材比较魁梧,其他地方哪里看着像侯爷?
李辉也笑了,自己出门太低调了,浑身上下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用李辉的话来说,出去是做工作的,又不是去招惹别人的,搞那么隆重干嘛?
“呵呵,无妨,你就按我说的去做,自然可以知道哪个是真正的盗贼。”
那年轻官员还是不服,任何一个年轻人都有冲劲儿,都觉得老子天下无敌。
这家伙在长安之中科举之后,被排到蓝田县,怕是心里面一百个不愿意。
万年县,长安县哪个不好?在蓝田县这种穷地方,怎么可能有油水?怎么可能施展抱负?
程文进叹息一声,此时李辉算是看出来了,不是程文进不教,而是这小子眼高手低,吃着蓝田的饭,眼里望着长安的官。
“这道理其实很简单,我府上那些学生不假思索就能想明白,你身为大唐官员,不会连这个都不明白吧?”李辉咧开嘴,眼神之中充满了一股子阴阳怪气的味道。
“哼,怎么可能,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程文进气坏了,胸膛剧烈起伏,“你这个傻子,乐天侯说有用,就一定有用,你炎什么肇!”
“县尊,我……”
李辉摆摆手,笑了笑。
“你虽然只是一个从九品,籍籍无名,但我相信,只要愿意在岗位上努力学习,认真做事,定然可以出人头地,长安离你不远,长安之中官员里面也多是碌碌无为之辈,只要你让陛下看得见你,你想回长安,不是不可以。”
“但前提,是你要把事情做好!”
李辉目光如炬,眼神凌厉起来,这话里面带着一个上官对下官的责罚,通俗来讲就是你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还一天天想回长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只是李辉说法比较隐晦而已。
那年轻官员终于叹息一声,“侯爷,我叫李文瀚。”
“呵呵,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谁,你现在还没有资格让我记住你的名字。”
李辉脸上挂满了风轻云淡,这风轻云淡之中,全是高高在上的不屑。
“除非有朝一日,你在蓝田做出了功绩,让县尊也拍手称赞,我才有知道你名字的兴趣。”
程文进不是李辉,他可说不出这种话。
李文瀚咬着牙,低着头,他虽然桀瞥不逊,但无法反驳。
眼前的这个人,能成为大唐最年轻的侯爷,必然有特殊之处,尽管李文瀚心里认为,李辉就是靠着关系上位,并没有实际才华。
但这一番话,真正说到他心里了。
“那,请问侯爷,这其中的道理是什么呢?”
“让你做你就做,还在嘴硬!”
程文进气的都要糊涂了。
李辉笑了笑,“这多简单,盗贼既然在月黑风高之时做事,定然是要逃走的,可他逃走了没有?”
“我们假定这两人叫张三和王五,张三是盗贼,如果他逃走了,还会有王五呼喊官差这一幕发生吗?”
“正因为张三没有跑得过王五,被王五抓住了,所以在官差来的时候,张三指鹿为马,反咬一口王五是盗贼,贼喊捉贼,反正是真是假谁也分不清。”
“你让二人争着往前跑,告诉他们,谁跑到前面了,就没有罪。那自然张三和王五都想证明自己无罪,可张三跑得过王五吗?他要是能,就不会被抓了!”
李辉大概说了一下其中的道理,那年轻的官员李文瀚立马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李文瀚面带激动,“侯爷高明,我这就去办!”
程文进叹息一声,看着李文瀚急匆匆地背影,叹息一声,“李辉,这孩子太青涩了,也太认死理啊。”
李辉看着程文进,又看了看李文瀚离开的背影,你们两个难道不是一类人?
不都是认死理的人?
王八对绿豆,还是师徒,多好的事情啊。
程文进怕李文瀚走上自己的老路,但李文瀚则在这一刻,被李辉点醒,没有功绩,你就是一个地方官而已,屁都不算,在长安之中,任何人都没有兴趣去知道你的名字。
“让侯爷见笑了。”
程文进无奈至极,李辉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走吧,去家里坐坐。”
和琛今天来送银子,看到程文进也在,开心得不行。
“老头,很久没有看到你了,怎么,蓝田县的县衙里面有金镶玉还是有颜如玉,让你这么个老先生如此留恋啊。”
和琛现在财大气粗,说话也带着一股子爆发户的味道,自从知道自己关系很硬之后,和琛揶揄别人丝台没有任何保留。
“哼,一介商贾,也敢在本官面前叫嚣。”
和琛冷冷一笑,“不服啊,来,喝酒啊!”
李辉往后一躺,你们愿意喝就喝吧,反正我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