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这一路还要多谢你的帮助。”
在一切尘埃落地后,江素盏感激地对公冶文远行礼,“要不是你,我们或许在边州之战就已经大败亏输,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了。”
“没什么,各有所需罢了。”公冶文远晃了晃扇子,盛夏的日头实在是晒人,她不得不抬起羽扇遮掩阳光,“从一开始我就是这样说的。”
“虽然之前已经说了很多遍,但,还是请你替我向你主上表示感谢。”裴栖鹤郑重行礼,“若不是她,我也已经死在南晋帝的手下,也不能有沉冤昭雪的这一天。”
“我会和她说的。”一提起主上,公冶文远就笑了起来,看上去也较之往日温和许多。
“荣祯我已经打晕过去了,刚刚被好几个人带走了。”苏钦兰从走廊那边走来,面色有些沉重,“交给他们就行了吗?”
“为首的是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将军吗?”公冶文远笑着说,“如果是的话就没问题了,他们走得可比我们快多了。”
“至于荣祯……”公冶文远漫不经心地说,“我家主上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白眼狼,他至少长得不错,而且还是个皇帝,肯定能卖出个好价钱。”她拍了拍苏钦兰的肩膀,“说不定以后他的艳名会四海远扬。”
“这我就放心了。”苏钦兰了然,“喜欢践踏他人尊严的,就应该被如此对待。”
几人闲聊几句,也到了即将分离的时刻了。在裴栖鹤扶着江素盏上马之际,公冶文远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你们打算复国吗?相信有你们在,新的南晋一定会比从前好得多。”
听到这个问题,江素盏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她就回答。
“不会,我们可以照顾好一支军队,但一个国家,还不是能掌控的范围。”之后她露出笑容,“我到底还是个大夫,此去我们只打算帮助流离失所的南晋百姓。至于南晋……我们都相信,这天下一统,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件好事。”
公冶文远露出满意的笑容,她重新靠在门背上,对着江素盏挥手。
“那么,后会有期。”
待一行人出了东楚城门后,苏钦兰才放松地呼出一口气,有气无力地靠在江素盏的身上。
“还好你刚才的回答让她满意了。”她心有余悸地说,“但凡刚才我们表现出一点想要复国的意思,估计就走不出京城的大门。”
“那些人……”江素盏最在意的还是那支军队,“你看到他们了?”
“非常厉害。”苏钦兰不假思索地回答,“比我之前见过的任何一支军队都要强大,不管是军纪、还是他们的气势,全都是鼎盛的。在我说需要帮忙时,所有人的动作整齐划一,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并且有很强的执行力……”
作为将军,裴栖鹤听她这样说表情一下子变了,他几乎有些向往。
“真想看看这样的军队。”他回头看向东楚皇宫的方向,“不过,我们不会和他们成为敌人的。”
“这天下,也到了该一统的时候了。”
公冶文远登上城墙,一直目送着他们走出京城。直到身影再也看不见,她才慢悠悠地开口。
“这几个人从任何方面来看都是强敌,就这样放他们走,不担心他们以后反水吗?”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乃人生之幸,更何况,我不觉得他们会是那样的人。”
在公冶文远的问题下,自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人。此人正是消失了好些日子的李弘景,她看上去有些疲惫,在这大热天下,唐湛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将伞置于她的顶端。
“更何况,我的丞相可是有两位。”
公冶文远这下明白了。
“没想到你是打着这个主意……怪不得当时让我多说点苏钦兰的事情呢。”
李弘景远远地看着军队消失在地平线,突然的,她就想起了那个与之有着相似经历,却最终没有好下场的将军。
她其实一点也不在意裴栖鹤的性命,这个人不管是死是活都与她的布局没有关系,或者说裴栖鹤死了,她动手反而更方便。
可在听到裴栖鹤故事的第一时间,她就想到了另一位将军,最后她还是选择出手相救。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这一次,将军终于能回到他的故乡了。
另一边,正在向着旧南晋前进的苏钦兰,已经开始有点想念从前的生活了。
江素盏虽然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家国情怀,但曾经的恋人回来还是让她惊喜不已,俗话说小别胜新婚,更何况是两个经历生离死别的恋人。
作为江素盏的好友,苏钦兰自然不可能打扰他们,虽然她还是觉得裴栖鹤在还活着的情况下一直不联系江素盏实在是天理难容,不过那种情况下,就连军队都离散殆尽的裴栖鹤也做不到什么,她也就勉强咽下了这口气。
可在这种情况下,她时常会觉得自己是个大号蜡烛,左右都没有可安生的地方。
“哗啦啦”
正在她躺在马车中无所事事地翻看账本时,伴随着一阵声响,一只通体漆黑的隼落在了窗框上,她惊讶地起身,就发现隼身上绑着一封信。
这到底是什么鸟,竟然能找到正在前行的马车……?
震惊不已的苏钦兰打开信,就看到了公冶文远那熟悉的字。
「怎么样?夹在未婚夫妻中的感觉如何?如果你实在是觉得想换个地方,就来找我吧。」
她再将信翻过来,就在后面看到了一串地址。
三天后,一匹马就朝着与军队相反的方向,一路向着梁国去了。
在苏钦兰踏上投奔李弘景之路的时候,在梁国的广闾坊中也被新卖进了一个男人,老鸨喜滋滋地将男人挂牌接客,许多前来围观的人发现此人竟是前东楚皇帝荣祯,这让他着实爆红了一阵,甚至各国大臣都纷纷前来围观。
不过,这就不是谁要关心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