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大臣,简直要无法无天!”
回到屋内,荣祯依旧怒气难消,回想起今日早朝上发生的种种,他就越发恼火。
前几日他下令处死那些曾经照看江素盏、却让江素盏逃跑不说、还不上报的禁卫军们,结果竟然收到了无数劝解的奏折,纷纷要求他收回旨令。
甚至有大臣当场就要死谏,涕泪横流地哀声请求,就好像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不就仗着祖上是开国元老吗?如今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父皇因为这些大臣什么都不能做,结果到了他这里还是这样!
可他到底不能当场和这些人翻脸,更何况这些禁卫军早在两天前就已经全部被处死,他能收回旨令,又不能让死人复活。
整个早朝乱成一团,各种上奏让他心烦意乱,最后干脆提前结束,才勉强能回来清静清静。
烦闷地揉了揉眉心,他脑中又浮现出江素盏的面容。
——他实在是欠她太多了,就算杀了这些人,他们的关系也回不到过去。
有风从屋外吹入,他面容忧愁地站在窗前,看着随着风晃动的树叶。有一瞬间,他简直要被自己感动了。
他会赎罪的,这些人只是第一批。
现在他已经在逐渐为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这些变动,江素盏肯定都能听闻。
在荣祯还沉浸在过去思绪中时,他并没有发现,京城大街小巷已经流传一个他非常熟悉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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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楚那边我已经安排上了。”
苏钦兰坐下时,江素盏正在窗前看书。夏日的阳光盛大,哪怕上午都足够闷热。
她看着便感觉身上出汗,不禁走到江素盏面前,“怎么在烈日下看书?不觉得热吗?”
“还好。”江素盏摇了摇头,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安排上就好。”
“其实……我还可以想其他的办法。”见江素盏这副模样,苏钦兰越发担忧,“并不一定需要将你们之间的事情传遍大街小巷。”
“真的没事。”江素盏这下终于放下了书,她笑着看向苏钦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荣祯,他都对此毫不在意,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可人们总会将注意力放在女性身上。”苏钦兰嗓音低沉,“尤其是涉及到……两个男人的情况下,他们就更会关心那些想象中的刺激画面。”
“所以我才让你去散播这些。”她平静地说,“东楚现在确实有很多可以说的,比如说他们的惨胜、国力的消耗、荣祯的残暴、高昂的税收……可大部分百姓并不关心这些在他们看来高高在上的、与他们目前生活没什么关系的事情。”
“只有这种男女之间的爱情故事,涉及到国恨家仇、生离死别,最好还是个悲剧……人们就喜欢这些。”
“相信我。”说到最后,她冲着苏钦兰眨眼睛,“不出三天,这个故事就能传遍京城。”
苏钦兰自然知道这个理,看着从小就一起长大的江素盏,她最终长长地叹了口气,决定略过这个话题。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东楚那边的卫尉找上我们的人了。”
“禁卫军头领?”江素盏这下着实惊讶了,她将信接过。里面的内容很长,不过总体上就一个意思——卫尉希望能与他们达成合作。
“真没想到我们现在竟然这么有名了。”放下信后,江素盏感慨万千。
“毕竟边州之战里,火烧平永郡造成东楚最大伤亡这一战,可是让全天下都知道南晋还有一个在反抗的军队。”
苏钦兰呼出一口气,“不过卫尉能找上来也算有点本事,平永郡被屠城后,有关我们的线索也全都消失,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过来的。”
一提起平永郡,江素盏的表情沉了下去。想起那些一去不复返的士兵和百姓,在此刻她依旧能清晰回忆起那些人的面容与最后的笑意,一切就好像在昨日。
——都随着大火逝去了。
“你怎么看?”江素盏问。
“等晚上其他人都回来后,我们再一起好好讨论一下。”苏钦兰说,“不过我会更倾向见一面。”
“这点倒是所见略同。就算不合作,也得问问他们是从哪得到我们消息的。”江素盏站了起来,“不过我也觉得应该和他们见见。”
“荣祯下令将他们全部处死,可他们却从皇宫离开,如今还要和南晋的军队见面……他们再也不可能回东楚了。”
看着江素盏皱眉沉思的模样,苏钦兰在心中感叹一句,这段日子江素盏真是在以惊人的速度成长。
不过见她这么严肃,苏钦兰忍不住打趣了一句:“你就不怕卫尉与荣祯里应外合,故意演出这样一场戏?”
“如果硬要说在东楚有什么收获,大概就是我很了解荣祯此人。”那些沉痛的过去,如今江素盏都已经能平静面对,她语气沉稳,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就算演戏,他也不愿意丢脸。”
“哼,倒是符合我对他的看法。”苏钦兰对荣祯一点好感也无,听到这话她冷笑一声,轻轻拍了拍江素盏的肩膀。
“等晚上姐妹们都回来后,我们再商榷些细节。南晋帝已死,该轮到和荣祯算算总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