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孔伯鱼从屋外走入时,看上去风尘仆仆。
如今七国都动荡不安,前些日子边州之战更是引起天下震动。
之前有七国会晤的条约在,大部分国家就算爆发冲突也都是遮遮掩掩的,最起码会保持一个心照不宣的表面和平。
如今这纸条约却以这样激烈的姿态被撕碎,有许多百姓都越发不安。
如今姜国本就三方割据,环境极端动荡,再加上她为首的这一方领袖是女性,也就引起了更多的躁动。
最近光是平息内部争斗就耗费了孔伯鱼不少心力,她开始变得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上位者,同时也让她的疑心与日俱增。
真是有意思,在楼茂卿死后,她竟然也感受到了楼茂卿那永远疑神疑鬼、总觉得所有人都要背叛她的心情。
不过在面对翟尺心时她总能暂时卸下伪装,勉强地松口气。
“今天又收到了不少从南晋来的战报。”翟尺心已经将那些杂乱无章的各路消息全都整理出来,堆放在桌上,“不过,现在好像也不能称之为南晋了。”
“南晋的衰败早就迹象,不过想要吞下这么一块肥肉,目前的东楚还不够资格。”孔伯鱼冷哼一声,她随意将外袍脱下,却看到翟尺心一副不同以往忧心忡忡的模样,便开口问道,“今天遇到什么事了吗?”
“下午的时候,我收到了一封信。”翟尺心说着将信放在桌上,孔伯鱼上前一看,发现里面只写了一句话。
「姜国之乱另有推手,若是信的话,今夜亥时来四海茶楼一叙。」
“另有推手?”
看到内容后孔伯鱼皱起了眉头,作为在混乱中厮杀出来的一方霸主,每日她都能收到各种各样的邀约,可以这种目的找上门来的,这还是第一个。
“要去吗?”翟尺心问她,“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四海商会也是李少阳的产业,她一直是不属于任何一方的中立态度,约在这种地方,对方最起码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伤害。”
“四海茶楼……”自从前些日子翟尺心差点被刺杀后,现在的孔伯鱼可谓是高度警惕。
不过正如翟尺心说的那样,这里是他们地盘,李少阳也绝对不会允许四海商会的地盘上出现这种事,对方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敢在李少阳手下造次。
“现在几时了?”她突然问。
“还有一个时辰。”翟尺心很快回答。
“去看看吧。”她活动了一下筋骨,作为孔家大小姐,她从小也学习了一点武术,不过家族只是想把她培养出一个可以陪丈夫上战场的女人,因此也就只有皮毛。
在火烧皇宫后她开始勤加练武,不过练武并非一蹴而就,现在她也只不过多了点花拳绣腿的功夫,总归是担心的。
“不必太担心。”翟尺心看出了她的紧张,缓声安慰,“我已经派人去搜过那间茶楼了,一切如常。”
“还是你细心。”孔伯鱼露出笑容,“对方都主动邀约了,那我们不妨现在就出发吧,也算尽一番地主之谊。”
在孔伯鱼驻守的石江城暂时取消了宵禁,夜晚的大街上依旧能看到不少来回巡逻的侍卫,在一片灯火中,两人提前包下了整家茶楼,等待着那位神秘访客。
亥时,一个戴着斗笠的人准时出现在了门口。
“晚上好。”
在进屋后,那人就拿下了斗笠。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位面若桃李极为风情万种的女人,明明只穿着最常见的襦裙,颜色也极为清丽,却在举手投足间透露出极致的妩媚,哪怕是孔伯鱼与翟尺心,都有瞬间花了眼。
“阁下就是孔堂主与翟军师吧?真是久仰大名。你们叫我宫羽即可。”
宫羽?
翟尺心几乎没有出过姜国,对这个名字毫无反应,但孔伯鱼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却感到很耳熟。
“宫羽……我就说这个名字很熟悉。”孔伯鱼笑着招呼下人斟上茶,“你便是梁国那个作出《明月夜》的女子吧?”
“让堂主见笑了。”宫羽掩唇轻笑,“不过是难登大雅之堂的东西。”
被公冶文远称赞的诗词也能称之为难登大雅之堂吗?孔伯鱼面上依旧笑着,不过心中对这个女人的目的越发好奇起来。
本以为要周旋一番才能从宫羽口中得到情报,却没想到下一刻,宫羽就开口了。
“堂主今夜所为何来我们都心知肚明,既然如此,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宫羽神情陡然一肃,通身气势瞬变。
“姜国之乱,从头到尾都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不论是越崇明的死、对孔家的针对、还是楼茂卿的死,全都被算在其中。堂主、军师,这个局是如此之深,就连你们二人都被算在其中。”
听到这话,翟尺心的脸色猛地一变,她一直觉得姜国之乱的导火索由她而起,此刻听到这种话越发心神不宁,就在此刻,孔伯鱼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她抬头看去,就看到孔伯鱼对她露出安抚的笑容。
“如果真如阁下所说,那么此事确实非同小可。”孔伯鱼平静地说,“阁下可有什么证据?”
“问题就出在这里,堂主。”宫羽摇头,“我花了很长时间去追寻,到头来却没有找到任何证据。这难道不足以证明什么吗?”
如此大的事情,却在其中找不到任何诡异之处,孔伯鱼明白宫羽的意思。
“可如果连证据都没有,就算我信了,也难以服众。”她露出为难的表情,“阁下想必也明白这个道理。”
两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这让孔伯鱼怀疑起来。开口一句话就被堵死,这宫羽难道就只是想来问一句吗?可再看对面,宫羽脸上却没有任何焦急不安的情绪,反而视线一直落在……翟尺心身上?
她面色顿时沉了下来,正打算开口,却听到一直沉默的翟尺心开口了。
“七国会晤时……我确实遇到过一个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