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这一次教训这些海外蛮夷,真是过瘾啊!”
巨大的铁船行于海上,陈百户和一群水手们聚在一起,相互讨论着之前在淑士国大战时自己的勇猛表现。
杜世舟见此,却是有些忧愁道:
“常言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你们出海意外,每次都打的是顺风仗。
这般下去,恐会荒废,将来若遇强敌,又该如何应对?”
“大人,您多虑了,这海外都是些蛮夷小国,根本不足为虑,定然是不存在所谓强敌的!”
陈百户拍着胸脯,一脸高傲的说着。
对于带兵打仗之人来说,胜利自然会滋生出高傲之心,尤其是对于陈百户这种在中原时表现一般的将领。
在海外找到一种无敌之感的他,现在已然有些目中无人。
杜世舟见此,又道:
“你也是一名将领,当知骄兵必败之理,万不可掉以轻心。”
“知道,知道,大人,您就放心吧。
别的不敢说,打仗上的事,我绝对没问题的!”
陈百户嘴上说着知道,但看其表现,明显不将杜世舟之言放在心上。
杜世舟见此,还想再劝,却被夜明拦下。
“方才大胜不久,此时劝告有些急躁,不妨等过些日子,此事归于平淡之后,再劝说吧!”
听夜明这么说,杜世舟也觉有理,便暂时放弃劝说。
夜间,铁船继续前行。
到天将明时却见海上有大雾袭来,一场浓郁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
好在,铁船所用罗盘,乃是夜明提供的被沈筈修正过误差的,即便是如此大雾,也并未因此迷失方向。
随着大雾消散,却见前方出现一座大型独立岛屿在海上。
“咦,这片海域如何会多出一座岛屿来。”
罗远途看着土地上原本标志着空荡荡的区域,有些奇怪。
再看向那岛屿,发现岛屿之上屋舍俨然,阡陌纵横,显然是有人居住的。
杜世舟闻言,也是看向地图,发现他们一路走来收集的各种地图中,都没有记载此处有岛屿的。
“难道是我们偏航了?”
杜世舟不免由此怀疑,再用不同罗盘测试,发现并未偏航。
“怪了,这么多份海图上都没有记载此处有岛屿,总不能是所有人都画错了吧?”
罗远途感觉很不对,他在海上多年,从没见过眼前岛屿。
庄难开口道:
“管他呢,既然岛上有人,那就去看看。
看起来,此处之人也不像是穷凶极恶之徒。”
众人闻言,都是点头。
一般来说,穷凶极恶之人聚集的地方,可不会有岛上那般整齐的田地屋舍规划。
正在他们打算乘小船靠近时,却见岛上有人划船过来,直接呼喊起来,让他们可以直接将铁船靠岸。
见对方不怕残铁和其所拉铁船,杜世舟也不矫情,便以大铁船停在岸边码头。
众人下船,发现此地之人衣着相对古朴,衣饰风格颇有些几百年前的那种古风古韵。
杜世舟向老船工请教此地为何国,老船工笑道:
“我们这偏远之处,只是聚集了一群凑合过日子的,不算国家。”
此地之人待人很是热情,对于杜世舟等外人到来,显得极为欢迎。
村长还专门让人设下宴席,宴请众人。
只是不知为何,众人一点儿不觉饥饿,只是象征性吃了些东西。
吃饱喝足之后,有村中青壮见到随行的水手,顿时起了战意,想要和水手们切磋一下。
此时的水手们都是自信心膨胀的,听到这些小国村人竟敢挑战自己,岂有拒绝之理?
于是乎,双方摆开架势,一对一切磋。
只是万万没想到,那水手只是两个回合,就被村中青年放倒。
这下可算是刺激到了水手们,一个个都跳出来,要和村中青年们单挑。
一番比斗下来,水手们这边居然只赢了两场,输了十几场。
毫无疑问,这对于正是心高气傲的水手们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当即就有人去船上喊下来更多人,与村中青年比斗。
事实证明,本村青年,勇猛的一塌糊涂。
即便是陈百户亲自上阵,也被对方一名青年当场放翻。
这可完全刺激到了这群方才有过大胜的汉子们,吵着要和对方打群架。
杜世舟原本挺乐意看他水手们吃瘪的,但见事情要闹大,连忙跟村长商议要制止此事。
谁知村长却是不嫌事大。
不但支持双方比斗,还故意出言刺激陈百户,双方打赌,他们村输了,就把村里十年的粮食都交给水手们。
而水手们要是输了,就要留在村中,种十年的地。
陈百户此时正在气头上,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杜世舟见此,有些急,想和村长商议,但村长只是笑着道:
“客人不必忧心,对于你等而言,别说区区十年,就是一百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杜世舟还想在说什么,却被夜明拍拍肩膀,告诉他不用管。
既然夜明都认为没问题,杜世舟也就不再执着,只好跟着看事态发展。
便将几百水手和几百村中青壮摆开架势,手持各种木制兵刃,大战起来。
陈百户虽然骄傲,但方才单挑才吃过亏的,知道对方的厉害,不敢大意,一上来就让众人摆出自己最擅长的一字长蛇阵,打算靠军阵优势击败对方。
谁知,对面的青年们也不是省油的灯,居然也会排兵布阵。
双方厮杀到一起,水手们摆出的一字长蛇阵并未如预想中那般轻易击溃对方,反而陷入焦灼。
双方一阵厮杀之后,一字长蛇阵被对方撕裂成了三段,分别包围。
如此厮杀之下,结果可想而知,陈百户等人大败亏输。
这若是换做真实战场,必然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这一场比斗,直接将陈百户等人高傲的心态彻底击碎。
万万没想到,他们会在连一个国都算不上的村子中,输给一群庄稼汉。
村长见此,笑嘻嘻道:
“诸位,你们输了,按照约定,要留在村中耕地十年。”
陈百户闻言,面色一下难看无比起来,求助的看向杜世舟。
杜世舟此时已经有些回过味儿来,对村长道:
“愿赌服输,那便在此为贵村种十年的地。”
夜明笑道:“在下没有参与赌约,不过看村中学堂不错,有意在此做个教书先生,不知村长可应允?”
“哈哈,客人愿意费功夫教导存中孩童,我等自然是乐意至极。”
庄难也是开口道:
“在下不教识字文章,只教绘画、乐理,不知可行?”
“哈哈,就怕客人不愿教。”
罗远途见此,思考一下,也有些明白,开口道:
“在下倒是可以做个主厨,闲时还能做说书先生。”
“欢迎,欢迎!”
村长闻言,乐不可支。
陈百户等水手见此,则是一脸懵:
“大人,我们还有商路要打通,还有福王任命没有完成啊,怎么能在此耽误十年之久?”
杜世舟笑道:“放心吧,不会耽误的,愿赌服输,大家都在此留下吧。”
不管如何,众人自此日之后,便留在村中。
夜明、庄难二人,每日都在学堂中教导孩子们。
一段时间下来,大家普遍更喜欢庄难。
因为夜明教的都是字词文章,即便他讲的再是妙趣横生,多数孩子还是听不进去。
反倒是庄难带着大家画画、唱歌,孩子们欢喜的不得了。
即便很多人都是五音不全的,也还是一到庄难的课就生龙活虎,一到夜明的课就魂不守舍。
对此夜明并不在意,更不会嫉妒“庄先生”在学生中的人气比“善缘先生”高。
嗯,就是从此以后,“庄先生”总是会“体弱多病”,许多时候,都不来上课。
于是“善缘先生”就只能勉为其难的将“庄先生”的写画、音律课变成诗词文章课。
“先生,我早上还看到庄先生在田里追着蝴蝶画画,你怎么能说他生病了呢?”
一个学子举着手问道。
正此时,却见庄难从门缝中探出头,看向学堂里的众人,目光转向夜明。
“那个,我今天该不该生病?”
夜明面带和煦微笑,反问道:
“你说呢?”
庄难闻言,顿时捂住自己的肚子:
“哎呀,我的头好痛,一准是生病了。
今天的课上不了,还是让善缘先生给你们上吧!”
“不~~”
陈百户等水手们一开始还老想着身上的使命,但在村中时间长了以后,心思渐渐发生改变。
不少人和村中姑娘看对眼,结为夫妇。
对此,村长也是乐见其成的。
渐渐地,大家也就不再提离去之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也发现许多问题。
首先就是,大家几乎感觉不到饥饿,明明同样是在地里劳作一整天。
村中人都又累又饿。
可是他们这些外来人却不觉得,饥饿、劳累,仍旧是生龙活虎。
而且,晚上也睡不着,感觉完全没有睡意。
如此,一连过去半年,众人才感觉到一点儿饥饿。
奇怪的是,感觉到一点儿饥饿之后,吃村中食物,却是怎么也吃不饱。
但只要少许吃掉一点儿船上的食物,就会感觉很饱。
而且,船上的东西也有些奇怪。
都半年过去了,不见任何食物出现发霉、腐烂等情况,仍旧显得十分新鲜。
而且,与本村女子成婚之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够与妻子诞下后代。
很快,十年过去了。
村中年轻人都成了中年人,原本的小孩儿们长成了大人。
水手们的妻子也都明显变老不少,但他们这些外来者,外貌竟没有一点儿变化,仍是如来时一般。
只是此时众人早已不再惊异,因为这几年下来,即便是再蠢的人,也能察觉到此地的问题,也渐渐能明白村长所说,即便百年,对他们来说,也不算什么。
十年约定期限到了,水手们看着自己在村中的妻子,以及这些年交往的好友,都是不舍,没人愿意离开。
杜世舟见此,当即表示,大家可以继续住在这里。
就这样,众人仍旧住在村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