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一带一处山林内,樊渔如活死人般在一处山洞内盘膝打坐,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方圆十里之内,所有飞禽走兽似乎被樊渔气势所震慑,不敢靠近半步。
突然之间,山林狂风大作,一道虚无人影从天而降,与樊渔本体融为一体,后者像是猛然惊醒,忽的睁开眼睛,大吸一口气,好似要把周遭的天地精华全都吸入腹中才肯罢休。
半个时辰之后,樊渔终于停下,吐出一口浊气,将体内污秽吐个干净,自顾自的说道:“三个月的光景,你可总算回来了!想我樊渔此生醉心于虚无缥缈的无上天道,从不喜那以力降人的一套,正所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世间武夫嘴上说着信奉天道,却行人道之事,唯有刘光磊一人能入我法眼而已。可想不到我樊渔出世四十年,入世的第一战就败给了这天下第一人,都说武无第二,若成不了最强之人,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有何意义!”
风声呼啸,周围没有人能回答樊渔这个问题。
樊渔自问自答道:“如今三魂七魄已回,仙佛道魔四教我已融会贯通,是时候再跟刘光磊痛痛快快打上一场了!也好了却我一桩心事。”说完凌空虚踏,足下生花,朝着剑神谷大步走去。
金光寺内,卫灵鸯今日一反常态的没有在藏经阁闭关修习佛法,反而站在后山山顶,眉头紧锁,眺望南方,神情时而凝重又时而茫然,可惜后山之上人迹罕至,无人有幸见得如此风景。
突然身后脚步响起,卫灵鸯不用猜也知道是慧灵与刘甲来了,合寺上下,也只有这两人胆敢打搅自己养神。慧灵双手合十道:“卫姑娘,你的心乱了。”卫灵鸯转过头去,微微一笑:“大师也看出灵鸯有心事了么?”一颦一笑间,众生倾倒。慧灵连忙撇过头去,默念“非礼勿视”。
慧灵高颂佛号:“阿弥陀佛,小僧得幸,成就世人眼中的佛陀境界,若是连这些都看不出,岂不是名不副实么。”
卫灵鸯重新看向远方,秀眉微蹙:“那大师不妨为灵鸯开解一番,此事究竟是福是祸?”
刘甲听着师父和卫灵鸯二人对话,不知他们在打什么机锋,挠了挠小脑袋,打起盹儿来。
慧灵宠溺地揉了揉刘甲的小光头,合十道:“小僧虽是佛门弟子,却和那些道门玄宗一般略通命理相术,只不过小僧只算己不算人,今日也不愿破这个例。”说完上前一步,与卫灵鸯并肩而立,“如今魔教销声匿迹,本应是天下太平一派祥和的景象,但却天生异象,魔气纵横,只怕过不了多久,天下又要大乱了。”见卫灵鸯不言不语,毫不在意,知道她仍心中挂念余景芝安危,不由说道:“卫姑娘不必太过挂心,余公子神仙一般都风流人物,此行还算不上是劫难,况且不满二十的剑仙,不说后无来者,起码称得上是前无古人了,上苍也会保佑,不会令其过早夭折。”
卫灵鸯苦笑着摇着头:“大师果真是方外之人,猜不透我这个小女子的心思。灵鸯并非担心余公子生死,而是在猜测,如今他与刘光磊一战,胜算能有几分罢了。”
“阿弥陀佛。”这下轮到慧灵哭笑不得,“看来是小僧多虑了。卫姑娘竟是如此心宽,依小僧之见,余公子修为虽高,但碰上对敌始终留手三分的剑神,仍是不够。”
卫灵鸯先是点了点头,突然神色坚定道:“我知道,但我相信,不出十年,余公子定能做上天下第一的宝座!毕竟是我卫灵鸯钟意的男子,理当如此!”
豪情万丈!
这一刻,卫灵鸯好像又回到了以前那个目空一切的翠云神童卫灵鸯。说完飘然离去,只留下慧灵和刘甲师徒二人瞠目结舌。
余景芝御剑术之强,冠绝天下,因心系曹可欣和周珉君,再也不顾一切,全速朝着剑神谷飞去,不多时已和沐思雨抵达剑神谷。余景芝虽隐匿气机,却仍被刘千言等几位修为高强的剑谷中人察觉到来。
好在几位辈分最高的长辈深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全都默契的选择视而不见,反正任由余景芝闹个天翻地覆,也有刘光磊顶着,自己只要顾好那一亩三分地就可以。
但刘千言作为谷主义子,对于余景芝的突然造访,于情于理都不得不出面迎接:“余公子大驾光临,千言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余景芝并无交谈兴致,微微颔首:“刘公子无需多礼,你我二人不必客套,还是让我先去看看师姐究竟怎么了,再说其他不迟。”说完一拱手,就要向曹可欣住处走去。刘千言突然横跨一步,右臂横举,将余景芝拦在身前。沉声道:“余公子见谅,家师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师妹住处,还请余公子原路返回,免得伤了你我二人往日情义。”
这时,一旁的沐思雨忍不住说道:“刘师兄你误会了,家师有言,曹师妹体内有一股剑气,阻断气机,这才使得她沉睡不醒。余公子是师妹特地请来,提曹师妹查探伤势,还请师兄放行。”
刘千言不止为何,仍是不肯让步半分,拦在二人身前:“哦?不知余公子何时有了妙手回春的本事?再说当今世上,谷主剑术通神,剑道造诣更是冠绝天下,若周师叔能看出的蹊跷,谷主会看不出么?师妹何必舍近求远,害得余公子白跑一趟。”
余景芝盯着看似客气实则咄咄逼人的刘千言,沉声道:“刘公子,即便在下不懂医术,但曹师姐毕竟与我曾有同门情义,如今她成了这般模样,我于情于理都应该前来探望,还请刘公子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行个方便。”
一向待人接物滴水不漏的刘千言今日却一反常态的不近人情,摇了摇头:“并非刘某执意阻拦阁下,只不过家师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师妹静养,师命难违,还请余公子见谅,若你真念及往日情分,就不要再为难在下了。”
事已至此,余景芝见刘千言油盐不进,知道今日若不硬闯,只怕难以见上师姐一面,反手抽出神剑,一字一句说道:“原本你对我有大恩,在下万万不可与你拔剑相向,可你一而再再而三阻我,那今日余景芝只能硬闯你剑神谷了!刀剑无眼,还请刘公子生死自负!”
说完转头看向沐思雨,耳语道:“沐姑娘,曹师姐的事情还要多谢相告。你是剑神谷弟子,如今再与我站在一处恐怕有些不妥,你还是先回悟剑山去找周师叔禀报一声为妙。”
沐思雨心如明镜,早就看出师父和其余几位师叔伯关系不合,能继续待在悟剑山上,师徒二人全赖不争二字,但若是胆敢和余景芝一起站在剑神谷对立面上,只怕不能再明哲保身,当即点了点头。临走之时仍是不忘挂念道:“还请余公子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不要痛下杀手,也请公子自己保重。”
余景芝笑了笑:“沐姑娘放心,我自有分寸。再说我大仇未报,不会轻易把性命丢在这里。”
刘千言见二人窃窃私语,也不阻拦,神情自若,既然师父有令,不让外人接近小师妹,今日莫说是余景芝,就算天下高手汇聚于此,自己也万万不可后退半步,双手负后朗声道:“他日一战,在下曾输给你一招半式,如今心结已解,刘千言再领教余公子高招!”
这对昔日的师兄弟,如今又一次站在对立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