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是一种神奇的动物,当他们五感之中其中的一项被迫关闭时,其他项就会变得异常敏锐——当德拉科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几乎是立刻地,他发现自己变得意外地在意起周围哪怕一丝响动,比如波特走路时喜欢拖着脚走发出的啪嗒啪嗒的声音,或者此时身边的高年级斯莱特林平静的呼吸声,又或者……
“韦斯莱,你能不能不要像是小精灵似的不停地呼噜自己的鼻子?”斯莱特林王子殿下挑剔地皱起眉,尽管双眼被覆盖住,他还是十分准确地转过身对准了红发格兰芬多的方向,“听上去真蠢。”
“我不确定,”罗恩韦斯莱那不甘示弱的声音响起,“我只知道,你瞎了的时候比你平常更加讨人厌,马尔福。”
很显然德拉科并不认为这是什么骂人的话,相反的,他满意地掀了掀自己的唇角,不再理会他,而是转过头来重新对准斯科皮所在的方向,他彻耳倾听了一会儿后,试探性地问:“你也将自己的眼睛蒙上了吗?”
斯科皮注意到此时另外两名格兰芬多似乎都在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因为当德拉科这么问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地转过脑袋来看着他,斯科皮无声地摇了摇头扔给他们了一个警告眼神之后,让自己用听上去相当轻松的声音回答:“当然了。”
却不料他话语刚落,斯莱特林王子那原本轻轻蹙起的眉就皱的更加紧了些。
“撒谎。”德拉科轻轻地说。
“我没有。”斯科皮嘴硬道。
“我能感觉得到,格雷特。”德拉科的声音听上去平静无起伏,他浅浅地勾起唇角道,“如果你想抱怨这个的话,就抱怨自己为什么要将我的眼睛蒙起来吧,这样的事情看上去让我在另外的一个地方开了其他的眼睛,我现在能轻而易举地判断出一个人是不是在说谎,也能——”
德拉科的声音戛然而止。
说句实话,在这样的环境下如果有一个人出现这个反应,通常来说这是一件相当吓人的事情。
尤其是此时此刻斯莱特林王子殿下脸上的表情相当凝重。
“怎么?”
斯科皮开口问时,他发现自己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而且声音听上去嘶哑得可怕——也许是他们俩脸上的表情一时间有些微妙,这让此时就在他们不远处的两名格兰芬多也不由自主地变得紧张了起来……此时此刻,格兰芬多救世主也是满脸慌张,他微微伸长了脖子,同样压低了声音听上去十分紧绷地说:“嘿,我说……你们也听见了?”
听见什么了?
斯科皮莫名地摇摇头。
但是德拉科却并没有这样做——虽然他没有回答波特,但是这个时候,他们谁都知道沉默便是“肯定”回答的另外一种方式。
这会儿似乎正有什么东西在向着他们靠近,这东西的行动其他人很难察觉,然而当它一靠近的时候,只有波特以及德拉科能够在第一时间听得见——如此一想,正在靠近他们的是什么这个答案几乎就要呼之欲出了。
站在密室里,耳边只能听得见“滴答滴答”从角落里滴落的水滴声,斯科皮却可以想象,此时此刻一条庞然大物正在悄无声息地向他们靠近,它拖拽着冰冷的、没有温度的身体,一双琥珀色的蛇眼在黑暗之中闪闪发亮——
“噢不,停下来!停止在我的脑海里说话!”
就在此时,格兰芬多救世主猛地一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上疤痕处,他露出了个极为痛苦的表情,猛地一下跪在了冰冷潮湿的密室地面上,当肮脏的积水水花四溅飞溅到他的下巴上,他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
“哈利?哈利!”罗恩韦斯莱听上去像是吓坏了,他手忙脚乱地将自己的好哥们从地上搀扶起来,“看在梅林的份上,这儿发生了什么,我想我们应该回去找一个教授来——”
“这儿就有一名教授,你也看见是什么下场了。”斯科皮冷静地说,“况且你现在回头也不一定来得及了,韦斯莱,那东西正在靠近,我们谁也不知道它会从哪个方向突然冒出来……”
斯科皮一边说着,他将目光在这密室通道中四处游弋,他自来过一次,对于这里的道路记得并不是很清楚了,他只是记得眼下他们脚下站着的地方还不是真正密室组成的部分,那里应该更加宽阔,拥有巨大的蛇头雕像以及两个通风出口,而要通往那个地方……
斯科皮的目光微微一顿,最后停留在了在格兰芬多们身后的那堵墙上。
他快步走上去,因为周围光线太糟糕,他只能亲自用手在那墙上摩挲了一圈,当他摸到了满手滑腻腻的、他一点儿也不想知道那是什么的东西之后,他终于在某个地方摸到了一长条像是接缝的裂痕,他微微一个使力,便轻而易举地将那扇紧紧闭合的石门推开——
而就在这时,斯科皮猛地看见了此时戴在自己右手中指上的那枚银蛇戒指忽地一黯——在此之前,它一直在不停地闪烁着……银蛇戒指的异常反应让这让高年级斯莱特林下意识地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动作,他顿了顿,试探性地将自己的手从石门上缩了回来,后退一步——
戒指又开始闪烁了起来。
“快,韦斯莱,”斯科皮回过头说,“你和波特到密室里去,这里有我和德拉科……”
“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呢!”韦斯莱看上去害怕得几乎就要发了疯。
“以为你没有选择的余地,而你的妹妹还在等着你,韦斯莱。”斯科皮面无表情地回答。
他不能说出他们不能进去的真正原因。
这会儿,他手指上的那枚银蛇戒指闪烁光芒的频率比任何时候来的更加快速——斯科皮发现这玩意几乎成为了一个向导,在指引着他往事情发生的正确方向前进——什么是正确的方向?那就是历史本来的方向,在这历史之中,他们此时此刻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活了下来,第一个出现的魂器被摧毁,这就是所有人想要看见的结局。
历史之中,德拉科可能进入了密室的入口,却没有真正的往密室里走。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
斯科皮记得在凤凰社的时候,格兰芬多黄金三人组曾经提起过魂器——当时他们还没有机会接触其他的魂器,所以他们以为所有的魂器都像是里德尔的日记本一样,拥有独立的、可以思考的灵魂,波特甚至还提到过,他曾经在最后的时候,看见魂器里的灵魂碎片实体化。
它实体化成了真正的、年轻时代的黑魔王,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而很显然当年的德拉科错过了目睹黑暗君主年轻时候模样的机会——他曾经直接参与了两次要与黑暗君主的“年终会面”大会,却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与黑魔王擦肩而过,既然曾经的德拉科没有进到密室去,那么现在,他们也不能进去。
几乎是半推塞着将红毛格兰芬多以及痛苦哼哼个不停的格兰芬多救世主塞进密室中,斯科皮满头大汗地转过头来,却不其然地撞上了另外一具瘦弱的身体,两人不约而同“哎哟”了一声,德拉科不满的声音响起:“你转过身怎么不说一声!”
“我倒是想问你为什么跟着我跟那么紧……”
斯科皮揉了揉被撞得发疼的胸口。
而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的余光似乎猛然瞥见了在他们身后——来时的那条路的入口处,黑暗的阴影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动,斯科皮张了张嘴,心脏一时间都提到了喉咙眼处,他下意识地抓了身边含糊地嘟囔了一句什么的斯莱特林王子一把,正欲说些什么,却在这时,他听见了不远处的黑暗之中,来自洛哈特教授的尖叫——
然后是一道绿油油的光芒闪过。
那是一个失败的阿瓦达索命咒。
因为阿瓦达索命咒从来不是依靠“恐惧”这样的情绪就能成功的咒语。
然而虽然咒语失败了,并且那绿油油的光芒只来得及照亮一处角落,斯科皮微微眯起眼,却还是凭借着那一闪而逝的绿光,看清楚了此时堵在入口处的那庞然大物身上的皮肤——黑色的、如同龙鳞一般坚韧的鳞片,当它因为被失败的索命咒集中时,那不痛不痒的感觉似乎也令它不太舒服,它扭动了一□体,与此同时,周围响起了无数碎石被压碎滚动时的声响……
“那东西来了吗?”德拉科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
“来了。”斯科皮沙哑着嗓子回答。
“你还不蒙上眼睛,等死么?”德拉科勾起唇角调侃道。
“……”
就好像蛇怪唯一的攻击方式只是那双眼睛,只要蒙上了眼睛就能万事大吉似的。
斯科皮不知道这孩子心理素质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
“你这一年经过什么特训了吗?”斯科皮撕拉一下扯下一块斗篷布料覆盖在自己的眼睛上,一边动作一边嘟囔道,“去年看见独角兽被吸血时候尖叫着转身就跑的那个可爱的德拉科叫你给吃了么……”
“不,”覆盖着双眼的斯莱特林王子殿下转过头来,至少暴露在布条之外的那部分看上去他是面无表情的,“我只是并不是那么害怕这一类东西,蛇,或者龙,或者巨大的蜥蜴。”
斯科皮说:“老鼠呢?”
“那是恶心。”
德拉科撇撇嘴,这个时候,他听见在他的身边忽然响起了一阵听上去十分陌生的语言——大概是那种来自东方的语言,他不知道此时他身边的高年级斯莱特林在嘀咕什么,这一长串的话很有节奏,德拉科猜它们大概更有可能是某种咒语……
透过眼前覆盖的布,他发现眼前有一阵不知道打哪儿来的风吹过,那风冰凉冰凉的,让人止不住便要起一身鸡皮疙瘩,德拉科微微一愣,下意识地问道:“你做了什么?”
而这会儿,德拉科发现身边的高年级斯莱特林并没有立刻回答他。
他只是沉默着,一把抓住了德拉科的手腕。
德拉科被那冰凉得不像是人类应该有的温度的手感冻的哆嗦了一下——心中的不安强烈加剧——而这个时候,他听见身边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身边的高年级斯莱特林将自己眼睛上的黑布取了下来……
“到底怎么了?”德拉科不由得要提高了声音,“嘿,格雷特,再不回答我,我就要取下我的眼罩了!注意,这可不是威胁!”
德拉科话语一落。
这时候,他终于听见了回应。
对方的声音听上去奇怪极了,结结巴巴的,而且发音时候像是被人揍掉了一颗大门牙,中间夹杂着嘶嘶的声音,偏偏对方又紧张得要命,这让德拉科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的工作变得更加艰难了起来……
“别……别取下来。”
德拉科下意识地皱起眉:“你说话的声音怎么听上去那么奇怪?我好像能听得懂你在说什么,又好像不能完全理解那些话的意思……”
他话语刚落,便听见对方尴尬地笑了声:“夜舞……野物……呃该四的,业务!业务!不熟!”
“……”
“不怎么,商场……商、扇——擅!擅长,这个。窝祖父……美,没怎么教!”
“装白痴有用的话,波特早就所向披靡了。”
“没装!”对方大着舌头呸了一声,“好惹,扇在——现在——听窝指挥——”
德拉科沉默片刻。
几秒后,他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身边的高年级斯莱特林的发音听上去那么奇怪,压根像是两种语言混合在一起才会发出的声音——而事实上,那就是两种语言混合在一起后的结果。
德拉科听着没问题,是因为,其中的英语是他的母语,而另外一种,是他勉强能听明白大概意思的蛇佬腔!
“这是怎么回事?格雷特,你信誓旦旦地说过你不是该死的蛇佬腔!”
德拉科听见自己紧绷的声音响起,而这时,他的听觉在告诉他,有什么东西正从门口处往他们这边靠近——大概确实是这样的,因为此时此刻,抓在他手腕上的那只冰凉的手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个,他抓着他的手劲儿很大,勒得他骨头都开始法发疼。
“我,不是,蛇脑腔。”斯科皮断断续续地说,他发誓,要不是现在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另外的一种模样,失去了眼球滚动功能,他肯定会大大地翻了个白眼,“我……踏妈,只是,请地灵……上身!”
“什么?……看在上帝的份儿上,说话都说不清楚就别骂脏话了。”
“我索,我牺牲大了去了!”
斯科皮一边说着,下一秒,他猛地一下带着德拉科往旁边扑去,与此同时,德拉科仿佛感觉到有什么玩意带着一阵冰凉的风,擦着他的头皮扫了过去,紧接着,只听见一阵重物锤击地面发出的“轰隆”巨响,碎石水花劈头盖脸迎面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