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奇先生疯了。
英国魔法界一下子炸开了锅。
不只是谁泄露了消息,现在,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身体抱恙一直未出现在公众面前的克劳奇先生某一天忽然身受重伤在霍格沃茨湖边被找到。在被救治的过程中,口中不停地重复着“黑魔王回来了,他变得更强大地回来了”。
各种言论从四面八方纷纷飞向魔法部,对此,魔法部官方则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决态度,否定了克劳奇先生:一个疯子的话,有什么可信的?
于是所有的证据指向了唯一的目击证人,斯莱特林的斯科皮·格雷特。
可是令人们失望的,他却忘记了一切。
因为来自斯莱特林,并非没有人怀疑斯科皮压根就是知情不报——但一切的谣言在邓布利多的简短发言之后不攻自破。这位出名的白巫师——唯一能正面抵抗伏地魔的白巫师老者,利用《预言家日报》向每一个人保证,他会试图恢复斯科皮的记忆。
然而没过多久,大家终于发现自己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攻击斯科皮的人用了一个相当高明的遗忘咒,邓布利多绞尽脑汁,也没将斯科皮被抹掉的记忆给拯救回来——在斯科皮的记忆中,那天发生的一切在停止在了他离开斯莱特林地窖的那一刻,而最关键的一段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就像浓雾,没有声音没有图像,伸手不见五指。
英国魔法部官员在号称防备最森严的霍格沃茨受到袭击,整个魔法界顿时陷入一种人心惶惶的低迷状态。魔法部部长福吉对此快要气疯了,尽管他一再的强调,黑魔王不可能卷土重来,然而这一次,似乎没几个人愿意相信他。
……
德拉科发誓,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主动敲开邓布利多办公室的门,也是最后一次——虽然他的父亲并不那么认为,“你以后还有许多这样的机会,我的儿子,习惯这个。”拄着蛇头手杖,头发一丝不苟垂至腰际的马尔福家大家长跟在他三年级的儿子身后,漫不经心地说。
今天聚集在这里的,除了马尔福父子,还有格雷特一家人。
斯科皮的爸爸和妈妈因为实在太过担心,通过壁炉直接获得了邓布利多的特权,来到霍格沃茨。斯科皮的外公也来了,只不过老人家在出壁炉的时候一不小心扭了腰,在探望孙子之前,直接就做了他在霍格沃茨医疗翼的隔壁床邻居。
家长们在确定斯科皮本人并没有遭受到除了遗忘咒之后任何攻击之后,总算是放下心来,这才一块儿移步来到了校长室——而邓布利多,早已在里面等候多时。
“高明的遗忘咒。”
宽大的校长会客室,所有的成年人分别坐在桌子后。格雷特先生在邓布利多的简单描述后,若有所思地说,“使用咒语的人非常小心,他没有伤害到斯科皮其他的记忆——一丁点儿也没有,而我们知道,遗忘咒如果使用粗暴,会造成受诅咒者的大段记忆遗失,但是感谢梅林,斯科皮没有,他好得很,除了倒下的时候不小心扭到脚,基本活蹦乱跳。”
邓布利多略微同意的微微弯腰,表情十分微妙:“是的,凯尔格雷斯。我很高兴,那个人似乎并不想伤害你的儿子——一点儿也不想。那是个非常小心、非常冒险的遗忘咒,所有关键部分被从小格雷特先生的脑子里小心翼翼的剔除,完整地留下了一切其他本该有的。”
“我假设,你在怀疑什么,邓布利多。”卢修斯·马尔福懒洋洋地敲了敲桌子,“但是那不可能,在紧急的情况下,霍格沃茨现在尚未有学生能做到如此精细的遗忘咒……这本身就是高级魔咒——就算是任何一个斯莱特林,都做不到。”
“哦,亲爱的卢修斯。”邓布利多的表情变得稍稍放松了些,他捋了捋胡子,露出一丝笑意,“真惊讶从你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一个斯莱特林从来不再不该逞能的时候夸大自己。”似乎并不在意邓布利多话里明显的调侃语气,卢修斯抬高下巴,一板一眼地回答。
“换句话来说——利益为上,我记得那好像是马尔福家的家训,卢修斯。”格雷特先生郁闷地嘟囔,“关斯莱特林什么事儿?”
“是德姆斯特朗——那种魔鬼藤蔓魔咒叫‘血蔓咒’,出自中世纪的黑魔法,我在家里地窖的手抄本上读到过。”德拉科喃喃道——现在,他是在场唯一一个参与谈话的未成年,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给自己争取到这个权利的……赖地打滚也好,总之,他成功地出席了这场《预言家日报》的记者们恨不得阿尼玛格斯成地鼠偷听的短小会谈。
中世纪手抄本魔法书?听了德拉科的话,老校长缓缓地坐直了身体,看上去来了点儿兴趣。
“——休想踏进我家地窖一步,邓布利多——我们当然不排除这个可能,德拉科。”余光撇到校长老头动作的卢修斯不以为然地说,“但是那黑魔法用的太过于坦荡,反而让人觉得不安。”
“啊哈,没错,没错。”卢修斯果断的拒绝显然让邓布利多看上去有些失望,现在,他靠回了自己的椅子上,将双手互相交叠置于胸前,“那黑魔法用的过于坦荡,就好像在向所有人招手呼唤‘德姆斯特朗的杰作’似的,过于让人猜到,反而让人觉得这并不是正确的答案。”
格雷特先生则看上去非常犹豫:“如果那个人恰好也是这么想的呢?”
也就是说,过于明显的线索反而让他推卸掉了嫌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时候,一直没有发言的格雷特夫人——温碧华女士终于说话了,她今天的穿着很普通,简单的女式道袍,头发松松地绾成了一个髻,上面插了支碧绿的簪子,说话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扶了扶簪子,满脸嘲讽道:“或许那个人压根就没想那么复杂要玩侦探游戏。”
邓布利多:“哦,我得说格雷特夫人,你有一副标准的伦敦腔。”
卢修斯:“你是不是已经老得学不会抓住重点了,邓布利多?”
“谢谢,邓布利多校长。”温碧华莞尔一笑。
“恕我直言,您的发饰也很特别,具有非常强的正面气场——就如同小格雷特先生曾经送给小马尔福先生的宠物一样,容易将人引导向正确的方向。”
这一次,还没等温碧华回答,卢修斯那边已经给邓布利多话里的中心内容给予了比较热烈的反应——
“什么?那个乌龟竟然还没死——哦——”感受到儿子恼火的目光,卢修斯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好了,让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听别人说话的时候,学会抓住重点才是一种礼貌的行为,邓布利多。”
“抱歉,格兰芬多们正好向来愿意先讨论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老校长微微一笑,“好吧,既然在座的大部分都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学生,那么让我们来继续讨论——我的假设是,攻击克劳奇先生的,恐怕并不完全是伏地魔的仆人。”
当说到“伏地魔的仆人”时,德拉科下意识地去瞥了眼卢修斯。
后者面无表情,对这个词没有表现出哪怕一点点的情绪波动。
这让德拉科莫名地有些放心,松了一口气,歪脑袋继续听他的校长继续说——
“伏地魔不会大发慈悲地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泄露他行踪或者告诉大家他最近身体是不是还不错的人,而克劳奇告诉了我们很多——这里面牵扯到了小巴蒂·克劳奇先生,虽然我们并不知道在克劳奇先生嘴里,这代表着什么……我们可以假设他的儿子投奔了伏地魔——”
“一个魔法官员的儿子?投奔伏地魔?”卢修斯略微嘲讽地反问。
“事实上,这没什么不可能,卢修斯。”邓布利多平静地说,“在很早以前,甚至一些魔法官员也那么做了。”
这句话在影射什么,在场各位用脚趾都能听出来。
可是卢修斯偏偏面不改色地说:“那真糟糕,作为魔法部官员,我们应该忠诚于英国魔法部。”
于是各位听众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为卢修斯·马尔福的临危不惧和比霍格沃茨魔法防御墙还厚的厚脸皮干杯。
大人们的会议还在继续。
这边,已经被庞弗雷夫人治好的祖孙俩正背着手在学校里到处溜达。
老头子在城堡外的草地上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地跟孙子埋怨:“你闻信师兄也到中二期了,我说什么他都不听,说什么也要呆完这个学期才肯跟我回家——这里风水不好,柳树怎么能种在路口?拔掉。”
斯科皮望着那棵好好在那安居乐业了几十年的打人柳,十分蛋疼地说:“……专门种在这的,不能拔。”
温老头哼了声:“所以你们学校才那么倒霉。”
斯科皮挠挠头:“……其实也还好啦。”
温老头:“这里怎么有个湖?这湖底有什么?怎么生气那么旺?”
斯科皮:“哦,我们的宿舍就在湖底。”
温老头:“什么!这怎么行!靠水阴湿,怎么能住人?谁设计的学校,净瞎胡闹!”
斯科皮:“……”
“水里有什么在动?”
“大章鱼。”斯科皮撇撇嘴,心不在焉地回答。
“我看着像你师兄。”
“什么师兄?哈哈哈水里怎么可能有——师兄?!”“孽徒!”
斯科皮惊讶的呼唤和老头愤怒的大喝同时响起。
就好像听见了呼唤似的,黑湖水面剧烈晃动,巨大的阴影飞快地盘桓在湖底水面下,在湖边两人惊骇的目光下,一条巨龙破水而出,龙吟震天,响彻苍穹。
龙头上坐着一名身穿白色道袍的少年,此时此刻,他白色的道袍尽数被湖水浸透,湿淋淋地垂下,他单手握着青龙一角,见岸边所立老者,淡漠的黑色双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松开手,一个漂亮的飞身轻盈落地,衣衫湿透却依旧毫不狼狈地在俩人面前站稳。
斯科皮瞠目结舌,脑海里飞快地将所有“传闻之闻信教授和不知名中国古袍男子之间不能说的秘密”过了一遍。
巨龙回头看了闻信一眼,随即甩甩尾飞快地消失在天际。
剩下温老头怒吼徒弟。
“烛龙乃神君!衣衫不整坐立于神君头上,成何体统!”
“………………”斯科皮都开始同情他正直的外公了。
傻子也能看出这俩生物(?)在约会啊——站站头扶扶角怎么了,没准龙吻他都一亲芳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