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我面前这个满脸笑容,看上去三十五六岁的男人,就是滇南楚门的首席大弟子常晟了。
他身穿一套崭新的杏黄色道袍,板板正正,脑后挽着一个乌黑浓密的发髻,手里轻挥着一把拂尘,整个儿人看上去神采飞扬,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派头。
从长相上看,常晟能配的上一个“帅”字,个子挺高,剑眉星目。
我心里的第一反应是这哥们儿当道士有点儿屈才了,他应该是个在夜场舞厅里挥斥方遒,颠倒众生的小奶油才对。
可能是他刚才被毕老师的功力给震慑住了,此时常晟的神色显的有点儿小尴尬,笑着对我们稽首行礼。
“各位远道而来,辛苦辛苦。请先到禅房歇息片刻,我这就吩咐厨房准备酒菜。”
“啊?这都几点了,你们还没做饭呢?有你们这么招待客人的吗?!哎哟,饿死我了……”
蔡心心苦着脸叫嚷了起来,常晟皱了皱眉头,脸色有点儿不悦。
我回头瞪了蔡心心一眼,对常晟笑笑。
“有劳师兄远迎,关师……关掌门呢?我们冒昧打扰,总该去先去拜见她一下才是。”
“哦,师尊正在处理一些教中的杂务,等她忙完了自会接见各位。请随我来吧。”
常晟很快就恢复了神色,带着我们走进山门,径直来到了东厢那一片两层的建筑前。
几位年轻的楚门弟子迎上来,引着众人各自走进了提前安排好的房间里。
我对关羽娣给唐果儿和岳杏林安排的房间很满意,在朝南的二楼,两个房间挨在一起。
屋子里摆放着很多医疗器械和各种药品,旁边还有两张稍小一点儿的床铺,收拾的干干净净。
“让师兄费心了,感谢感……哎?”
我赶紧回头想要对常晟道谢,可话说了半截,这才发现常晟不知道什么时候踪影全无了。
一阵说笑声从门外的走廊里传了过来,我奇怪的探出头去看了看,却忍不住一声就笑了起来。
杜美人儿打了一盆清水想要送到唐果儿的房间里,常晟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她身后,殷勤的替她端着脸盆,脸上笑的就像是绽开了一朵灿烂的菊 花。
“这位美女施主,我看你这面相啊,一准儿是个大富大贵之人,打小不是出生在当官的人家,那也至少得是个市级首富。就是吧……你这脸色不是太好啊,一看就是气血两亏,阳气羸弱。一会儿忙完了我帮你把把脉,开几副我自己研制的草药,趁着在楚门住着的这段时间给你好好调理一下,准保你一个月以后就唇红齿白,吃的好睡的香,那脸蛋儿一捏啊,啧啧,都能掐出一包水来。”
杜美人儿尴尬的笑着,眼睛一直偷偷的瞟着另一个房间里的沈紫毫。
沈紫毫的脸色阴沉的立马就能掐出一包水来,但他也不好当场发作,只能气的背过身去狠劲儿的拍打着床铺上的灰尘,估摸着是把褥子当常晟了。
我强忍着笑,刚要开口给杜美人儿解围,冷不防却有个人在身后狠狠的扒拉了我一把,我差点儿就啃在了门框上。
“哎呀常师兄,你懂医术呀?”
齐褀从我身边挤了过去,一把抓住常晟的胳膊。
“那太好了,正好我这儿有个想不明白的难题,你来帮我参详参详,好不好?”
“好说好说,哟,小师妹,你这气色看起来也不太好啊,嗯……这是忧思过虑,肝气郁结之相。有什么心事儿,来,跟师兄念叨念叨。”
常晟被齐褀拉着跑进了岳杏林的房间,俩人围着岳杏林唾沫横飞的探讨病情,聊的不亦乐乎。
杜美人儿趁机脱了身,不过她却每隔几秒钟,都会朝着常晟那边悄悄的斜瞟一眼。
直到发现沈紫毫拍打床铺的声音又大了很多,杜美人儿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挽着沈紫毫的胳膊撒起了娇。
没多一会儿,连守着唐果儿的毕老师和端木清铃也跑进了屋子。
端木清铃红着脸扭扭捏捏的问常晟,得闲了能不能帮唐果儿把把脉,开个方子让她尽快醒过来。
常晟一脸得意的满口答应,不多一会儿,就又转移了话题。
他说端木清铃体质虚寒,血行不足,毕老师心火虚旺,面色潮 红,俩人都需要好好调养。
我pia在门框上目瞪口呆,心里酸溜溜的,心想长的帅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
这才多大一会儿啊,除了昏迷不醒的唐果儿,没有自主意识的水鹿彤和年老色衰的我娘,几乎所有的女性全部都成了围着常晟嗡嗡的苍蝇了。
“掌门,收拾得了,咱嘛时候开饭?别人饿得,小嫂子可饿不得。”
狄三先故意高声喊了一句,朝围在女人堆里的常晟狠狠的剜了一眼,脸色臭的像是一坨翔。
我无奈的朝屋里摊了摊手,又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小道童急匆匆的跑上楼问常晟,掌门已经在临水殿等各位客人用餐了,怎么他还没动身。
常晟拿腔拿调的点了点头,这才笑着对那群女人道歉,说等他闲下来了,一定挨个为各位把脉,给大家琢磨几套合理的养生方案。
我哭笑不得的跟着常晟下了楼,朝正西方向走了大约一里地距离,远远的就看见了一排平房前边烧着一堆旺盛的柴火,几个人围着一口大铁锅挥汗如雨的忙活着。
大铁锅里不停的发出“咕嘟咕嘟”的闷响,腾起的水汽之中充斥着扑鼻的炖鸡香味儿。
我瞬间就听见了好几道“叽里咕噜”的响动,回头看去,大家都不好意思的捂着自己的肚子,伸手齐刷刷的指向了蔡心心。
我刚才听那个小道童说,用餐的地方是叫做“临水殿”。
但这四周都是群山密岭,方圆三里地之内,并没有河流出现在我的神识里。
我想滇南楚门这个古老的门派是以先天八卦为功法基础的,正西代表坎水,于是就给伙房起了这么个名字吧。
“贵客到!”
常晟扬声喊了一句,整了整衣襟,回头对我们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也客气的对他伸了伸手,常晟阴阴一笑,头前带路,引着我们走进了屋里。
这些建筑颇有西南地区独特的民族风情,整座房子都是用圆木搭起框架,再用竹竿和竹篾编成门窗。
屋子里排起了一长溜桌子,几个开胃小菜已经摆放好了,只是所用的器具很不讲究,所有的菜品全都是堆在粗瓷大碗里,满的冒尖。
除了蜜饯、炒豆、凉菜和几个青菜之外,桌子上还放着三个很大的塑料桶,里边装满了淡黄色的不明液体,很像是……
嗯。
见我们走进屋子,坐在桌子尽头的关羽娣并没有起身,只是对站在身后的白彦宸和白稚蘅兄弟俩挥了挥手,脸色里透着一丝古怪。
那哥儿俩点了点头,大步走到我面前,抬起桌子上的一个大塑料桶,朝着两个大海碗里“咕咚咕咚”的倒满。
“阿晟啊,替我招呼一下贵客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