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夕晓不等继续骂聂东阳，郭奴儿从外跑进来。
“姐，这两味药是啥？你的字迹越来越潦草，老爹也说看不懂。”
苏夕晓接过药方扫一眼，两道柳眉瞬间皱成了锁，“这谁加的药？不是我写的，而且为什么是二十副？我只开了七副药。”
郭奴儿顿时有些懵，“这就是病人拿来的方子啊，没其他人动过啊。”
苏夕晓直觉不对劲儿，聂东阳抻着脖子过来问：“怎么回事？要帮忙吗？”
“没你事，你继续缝猪蹄。”
苏夕晓脚步匆匆，带着郭奴儿去药铺。
聂东阳讪讪无趣，一屁股做了椅子上，看着王海也没好气，唧唧歪歪道：“缝快点儿，不然她回来还得我动手，刀刀针针的，这就不是爷们儿干的活儿！”
王海一脸苦，举起刀针，朝着猪蹄就扎下去，“当舔狗还得搭上个我，真是造孽啊！”
……
苏夕晓出现在药堂中，苏老灿倒是很惊诧，“晓儿，你怎么来了？方子不对？”
苏夕晓看向开药的糙汉子道：“上面这两味药，谁加上去的？”
汉子一怔，硬气道：“你开的方子，问我吗？”
苏夕晓继续问：“我下方子七副药，怎么转眼变成了二十副？”
苏老灿立即上前道：“晓儿啊，这位病人家在城郊，家里有老又有小，进一趟城也不容易，所以想多拿点药回去，我就同意了，这个是我改的。”
“胡闹！”
苏夕晓突然发火，让其他等候抓药的人也看过来。
“他的伤只用七副就能好，多开药拿回去又有什么用？还不被人斥责咱们医馆糊弄人？这也幸好是伤药，若是治疗其他病症的，多喝便是毒，那是要害死人呢！”
苏老灿悻悻道：“其他病症我也不敢做那个主啊！”
“这两味药也是你加的？”苏夕晓指着方子道。
苏老灿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不不，这不是我加的，否则我就不用让奴儿去问你了啊！”
苏夕晓看向汉子道，“是你？为何要加牛膝和血竭？你的伤根本就用不上。”
好奇心吸引众人来围观，汉子顿时有些慌：
“老子自小就大字不识一个，笔都不知道怎么握，说我自己添药？你这是骂谁呢！”
苏夕晓不依不饶道：“但你从诊疗室拿了方子到药铺，也没遇上其他人，怎么方子就多了两味药？”
糙汉子坚决不肯认，“那是你们医馆的事，老子怎么能知道！”
……苏夕晓莫名奇妙，其他人也议论纷纷。
苏老灿当众被闺女训的挂不住脸儿，一句话都没说，直接离开药铺去后院。
见苏老灿离开，糙汉子更有不耐烦，“这药到底还开不开？不开就把银子还我，我去别家拿，什么乱七八糟的，真他妈是见鬼了？！”
苏夕晓转头见苏老灿没了影儿，只能让郭奴儿把多收的银子退回去。
汉子骂骂咧咧拿了药，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中。
病人们议论几句便不再提，只当是个小插曲……
……
苏夕晓折身去后院见苏老灿。
苏老灿正坐在长廊的椅子上唉声叹气。
“老爹，对不起，我刚刚实在太着急……”
“晓儿，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好心……”
父女二人不约而同地道歉，反而苏老灿眼圈一红，别过头去，“爹没事，是爹错了，爹糊涂。”
苏夕晓蹲在地上，哄着道：“您是一片好心，但药的事差一丝一毫都不可以，这是行医的规矩，以后再有人提这要求，您拒绝就是了。”
苏老灿愧疚一脸，突然担忧的道：“前些天也有人来多拿药，我糊里糊涂的就给了，要不然把他们找回来看看？可别我一时好心办坏事，再把他们给吃出点毛病来。”
苏夕晓心里“咯噔”一下。
啥？
还不止今天这一个？
苏夕晓问：“这样的病人多吗？”
苏老灿摇摇头，“遇上过几次，我也记不清了，问问奴儿，或许他知道。”
父女二人起身去药铺，郭奴儿拿出近一个月开出的药方。
仔仔细细查看，的确发现几张被篡改加了药料的方子，而且也都要求苏老灿多给拿上十副八副药……
苏老灿有些慌，指着方子上的字迹道：“你写字潦草，我看着都差不多，也没想到有人会改方子，在这上面加东西啊！”
“这字迹和晓儿姐很相似，实在难分辨。”
“我是看不出来，哪怕晓儿姐说了不是她写的，我也没看出来……”
裴羽和郭奴儿拿着方子轮番看，完全都是一脸懵。
苏夕晓琢磨半天，嘱咐道：“这事情有点怪。对外先不要说，下一次再遇上提这要求的人，面子上答应着，然后马上去诊疗室找我。”
苏老灿立即答应道：“好好好，一定找你，找你。”
苏夕晓又叫裴羽道：“晚上找几个你熟悉的同行去喝酒，顺便问问他们的铺子有没有这种情况。”
裴羽立即点头，“放心，懂。”
还有病人等候诊治，这话题暂时告一段落。
晚间回家用饭时，沈南琛和赵石喆仍旧在府衙办案没回来，只有张卓一个人来找苏老灿喝小酒。
苏夕晓提到改药方，张卓瞬间一个激灵，三角眼都瞪方了，“你可知道这些病人的身份？姓甚名谁？住在何处？”
“名字倒是留下了，但也不知是不是真名，这些篡改的方子，多数以伤药为主，亦或风寒感冒和腹胃寒凉所需的小药包。”
张卓认真问：“其他医馆药铺是否也有类似的事发生？”
“不清楚，但已经让裴羽去打听了。”苏夕晓看张卓一脸凝重，“你也觉得有问题？”
“还不敢确定，你多关注一下，我明日就向大人说一说。”
张卓看向与苏老灿喝酒的聂东阳，虽然觉得没必要，却还是为沈南琛解释了一下，“钟善重新掌管府衙的政务之事，天天揪着大人不放，大人真是一刻都不得休歇，想吃顿安稳饭都不容易。”
苏夕晓在想着方子的事，心不在焉的应一声。
张卓忍不了她脑子一根筋，忿忿不平道：“苏夕晓，你应该心疼心疼大人，别当个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