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由于想调戏任静没有成功反倒被游哥教训一顿的何明睿气得骂人:“只不过是个戏子而已,居然游哥那么罩着她,真给她脸了”
电话外,身为曾经监狱好友的彭天远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是简单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后,他更关注前不久被警方查封的制毒工场,“你别老是想着泡妞,让你重新选一个工厂的位置你选好了没有?”
说起正事,何明睿才没有那么生气,他如实又不满地嚷嚷道:“你以为买菜呀,哪有那么容易就选好啊,最起码还要再过段时间吧”
“我再给你一个月时间!”听得出来彭天远有点生气了,语气重了几分,“再等下去我们要亏更多钱的!”
两个人又简单地聊了几句后,彭天远才挂断电话,抬起头,脸色凝重地望着某个地方出了神。等他准备要转身离开时,看见一张画纸正被风吹落到半空,眼看就要飘走,他下意识快走几步,伸手抓住
抬头时,见到三楼的走廊里站了一个人,穿着一身再朴素不过的女人向他招了招手,便匆匆忙忙下了楼
彭天远看着画纸,看了一会儿,刚刚和自己招手的女人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她的声音细细柔柔的,礼貌地向彭天远说:“风不小心把我的画吹下来了,谢谢你”
“不用客气”彭天远把画还给她,对上她那张娴静如兰的脸庞时,不由得怔了怔。见到她也看着自己,他立马别开视线,突然想到了什么,说:“我也喜欢朋霍尔”朋霍尔是后现代主义画家,风格抽象前卫,在用色方面很擅长,彭天远自小学过点美术,一看纸上面的画就知道是模仿朋霍尔的作品
乔松愣了一下,随后漾起浅浅的笑容,说:“我们真有缘呀”
“我叫彭天远,今天过来福利院做慈善活动的,很高兴认识你”他朝乔松伸出手,尽量使自己变现得更加温文尔雅、翩翩有礼
“你好,我叫乔松”她伸出手和他相握,当她多看一眼对方那张过于俊雅的脸庞时,视线不由得集中在对方的鼻梁上,蓦地熟悉感磅礴而来,一个名字呼之欲出,游哥!
真的很像,都是那样的高挺!
见到她愣愣地凝视着自己,彭天远好奇地往自己身上来来回回打量了一遍,没有发现异样,他茫然地问:“乔小姐,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像个大锤直接砸碎她刹不住的回忆,硬生生把她拉回现实,她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
就这样,两个萍水相逢的人就这样认识了,彭天远很健谈,乔松和他聊天,天南地北的事情都能聊上几句,其中他明确表示自己也喜欢并且学过画画。但乔松也没有因为人家和自己都喜欢画画而太把他都放在心上,回到福利院继续专心画画,毕竟和人家不熟,也只是一面之缘
当晚,由于福利院今天举办慈善活动,所以乔松没有什么事情做,画完画后准备回去洗漱睡觉时,路过一间教室,意外地听到里面传出吵吵嚷嚷的声音
准确来说,是骂人的声音
出于凑热闹的心态,乔松走进教室看,原来骂人的是任静,她手里抓着什么东西,对两个孩子骂骂咧咧
“怎么了?”乔松走过去,才看清原来任静手里拿着几只断掉的口红,桌上、地上还散落着好多张被胡乱涂鸦得红通通的纸,乔松看了眼任静手里断得惨不忍睹的口红,大概猜出这些杰作估计都是用口红画的吧
任静怒不可遏,凶神恶煞地吼叫着:“你们有没有教养呀,随便拿人家的口红乱涂乱画,这几只口红很贵的!现在被你们搞成这个鬼样,口红都废掉了!”
其中一个微胖的小男孩紧紧地攥着衣服,委屈地小声说:“对不起,我们不知道这个是你的口红”
另一个男孩子随声附和:“是呀,我们是在地上捡到的,刚好又是红色的,就拿起来画了,对不起”
他们两个委屈巴巴的样子更加让任静大发雷霆,声音又没控制住拔高了一点:“对不起就有用了?那世界上还要警察要法律干什么!现在都搞成这样了,你们说怎么办呀?!”
赔钱自然是赔不起的,那两个小男孩吓得紧锁着脖子,气都不敢喘一下,而任静气在头上,没忍住抬手往他们脑门儿上拍了好几下
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乔松有点看不下去了,走过去阻止说:“他们两个都是孤儿,吃的穿的都是我们福利院提供的,他们哪有钱赔给你”
突如其来的声音引起任静的注意,她看了过去,见到乔松那张写满为天下主持公道的脸时,忍不住冷笑一声,不客气地讥讽说:“孤儿就了不起了吗?难道因为你穷,去打劫就可以不用治你罪了吗?”
乔松被这样的脑回路搞得有点无语,顷刻,才沉声问:“那他们赔不起,你想怎么样?抓他们牢里蹲吗?”
“你不是身为他们的老师吗?那你来承担责任”
对方那理直气壮的口吻惊呆了乔松,而那两个男孩子知道事情越来越严重了,就勇敢地站出来,挡在乔松面前,信誓旦旦道:“是我们自己闯的祸,和老师没关系,我们自己承担”
任静一副你在逗我吗的表情,不屑道:“就你们还承担责任?你们有经济来源吗?吃的穿的都是福利院的,连爸妈都没有,谁给你们送钱呀?还是妄想着天上掉钱砸死你们呀?”
“够了!你别越说越过分!”乔松厉声呵斥说,她把两个小男孩拉到身后,直直地凝视着嘚瑟的任静,不卑不亢道: “就几只口红而已,值多少钱,我们陪你就是,但请你说话别太难听,他们虽然是孤儿,但也是个孩子”
听到赔钱,任静的气才顺了一点,她也懒得废话,直接报了个数字:“这四只口红一共三千块”
乔松惊呼,“什么口红三千块?你是趁火打劫吗?”
任静双手环胸,一口咬定就要三千,态度傲然,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这时江宁从外面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把任静拉到一边,低声训斥说:“见好就收,你好歹都是公众人物,注意点形象,别越玩越大”
但任静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执拗道:“那四只口红怎么办?搞坏了就不用赔了?”
江宁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没了再买不行吗?”
任静偏不肯,因为那几只口红是她最喜欢最宝贝的几个款式,从买了到现在都舍不得用,江宁知道她心痛,但再继续纠缠下去,好不容易才积累起来的人气会受影响
好说歹说了很久,任静就是倔脾气,江宁火大了,直接放狠话:“小心这件事情传到游哥那里,他更加不要你了”
因为声音有点大,那两个敏感的字眼恰好被乔松听得一清二楚,她顿时不淡定了,冷不丁地来了一句:“游哥?”
江宁和任静不约而同地转过脸看向乔松,见她一副风中凌乱了的表情,江宁的眼神多了几分若有所思,良久,她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你就是乔松?”
乔松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江宁倒吸了一口气,一副见鬼的表情,任静的小脑瓜子也慢慢缓冲过来了,她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乔松,心忽地一沉,游哥的白月光!
一时间,她们两个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像是看外星人一样,乔松不明就里,正想说什么时,任静突然挺直腰板,像是宣布自己得了一件世间罕物那样骄傲:“对,我们刚刚在说游哥,他是我男朋友”
几个字宛如晴天霹雳,震得乔松脑子嗡嗡地响,理智已经加载不出来了,她愣愣地看着任静走到自己身边,来来回回将自己打量了好几遍后,才曼声说:“我认识你,你就是乔松吧,游哥的前女友,当年那一枪居然没有打死你,你命还挺硬的”
乔松侧头凝视她,“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任静像是看小丑一样看着她:“都说我是游哥的女朋友了,那他过去的事情我多多少少总该知道点吧”
乔松从头冷到脚,像是喝了雪水般心寒,但她不像在外人面前展示出自己的难堪,边强颜欢笑道:“哦,是吗?”
她也有样学样地打量了任静好几眼,弯唇浅笑:“既然你男朋友那么有钱,几千块的口红就算了吧,让你男朋友给你再买就是了,以我对游哥的了解,他不会吝啬到不舍得给自己女人买口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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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亲自到福利院做慈善,不仅让任静的人气值疯涨了很多,同时也吸引了更多人来福利院参观
其中一个就是彭天远,耀威集团的总裁
福利院门口摆放着一张为晚上慈善活动而设置的大型签名板,彭天远潇洒地在上面签完名时,转身,意外地撇见乔松就站在一边,而乔松刚好也看见他,四目相对时,她微微地笑着,吸引着彭天远不自觉地走了过去
他热情地打招呼,“你今晚很漂亮”
乔松的脸颊倏地一热,其实自己只是穿了一条再普通不过的连衣裙,她赧然地笑了笑,“谢谢”
“听说今晚你们这里又举办慈善活动,所以我过来看看,顺便看看有些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
乔松嗯了一声,“有心了”
两个人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后,因为乔松会手语,就被叫去给孩子们排练表演,彭天远没料到乔松还会手语,也跟着去看。等到排练结束后,有个孩子跑跑闹闹不小心摔伤,乔松赶紧给他包扎,而至于彭天远也没有闲着,主动看管其他孩子或者去搬东西
五六岁的孩子总爱跑来跑去,弄得彭天远有点头大,直到他拿出笔纸开始轮流给孩子们画卡通肖像,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孩子们才安静下来,一个个在椅子上坐好,迫切地等着轮到老师给自己画画
彭天远终于有空伸展一下胳膊时,转头却看见不知道在旁边站了多久的乔松,目光相遇,两个人轻轻一笑
活到已经就绪,两个人随便在食堂里吃了点东西后,就坐在操场栏杆上聊天。夜风习习,送来秋夜的凉意和淡淡的桂花香味
两个人和第一次见面一样相谈甚欢,但这一次彭天远更加多话题聊,虽然他对慈善活动并不陌生,过去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的场合,只要在台上致辞或者捐赠支票就好了,这次是他第一次以身体力行的方式参与其中,一种从未有过的充实感盈满内心
乔松突然问:“你学画画多久了?”
彭天远想了想,回答:“从一年级开始我就学画画了,我小时候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当一个画家”他突然敛去眼底片刻的暗淡,抬眸,对乔松毫不吝啬地夸奖说:“没想到你倒是有十八般武艺呀”
乔松被逗笑了,“你是说手语吗?我也是刚学不久的,之前一个负责手语的老师突然有事辞职了,我对手语蛮感兴趣的就去学了一点”
说着,她脸上的笑意更浓,还情不自禁地摆出孩童时期考试满分的神气表情:“这算不了什么,饭堂打饭的杂活我都能做呢”
“你还有多少让我惊讶的技能?”虽然才见乔松两次,但是她每次都给彭天远不一样的惊喜感,和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完全不一样
乔松望着彭天远,笑了。她朝他伸出手,说:“你摸摸我的手”
彭天远把手掌轻轻地放在她的掌心之上,感受着她手掌温暖的同时,也感受到粗糙,他低头看了看她的手,她的手上有浅浅的茧,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孩的手不一样
“半年前我出了意外就来到了福利院,当时是福利院院长的妹妹救了我,为了报答,我在福利院里什么都干”
彭天远蹙了蹙眉,眼底泛起担忧:“那样子很辛苦吧”
“习惯就好了”乔松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后松开,她又笑了,但笑容里带着温柔的坚韧
活动结束,为了尽“地主”之谊,乔松主动送彭天远到门口,正想说“再见”时,空气忽地静止了
“这个玉佩你怎么也有?”听到乔松说话,彭天远下意识看向车厢里的一个置物柜,里面静静地躺了一条用红绳吊着的玉佩
他哦了一声,解释说:“这个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怎么了?”
乔松呆呆地望着那个玉佩,仿佛自己的思绪也随之飘入了玉佩之中,出了神。渐渐地,封尘的往事像一记重锤,骤然敲醒了她内心深处沉睡已久的记忆
游哥身边也有一个,因为她当时拿在手上观察了很久,不会记错,就是和现在看到的这个一模一样,甚至连上面系的红绳也一样。她觉得游哥不会是迷信的人,于是就问他怎么好端端有个玉佩
他说:我母亲生前送我的礼物,因为戴着感觉太娘炮了,就一直收起来了
见乔松不说话,就这样愣着发呆,彭天远好奇地凑近她,吓得她突然回过了神,她赶紧把玉佩归还给他,“没什么,只是看着眼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