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玺给她梳了个俏皮的飞云髻,头上戴的是林母留下的首饰,一对金丝蝴蝶和一根白玉发簪。
“我只是去帮杨母瞧瞧病,不用搞得这么复杂吧,怎么还要送礼啊,没见过医生给病号送礼的。”林乐心瞧着碧玺把一箱箱礼物往马车上搬,不禁直摇头。
“礼多人不怪嘛,杨家给昆山送去那么多东西,咱们不得回礼,你还小,不懂人情世故。”碧玺一边搬一边哄道。
“还好杨母疗养的地方离咱们这不远,带着也无妨。”林乐心一边说,一边撩起裙摆,轻巧的跳上马车。
“小姐,注意仪态,仪态。”碧玺真是为她操碎了心。
虽然去昆山提亲,林海说的是个活话,让两人培养一下感情再定终身大事,但杨家已经把她当准儿媳看待了。
对于她这次来探病,杨家自然十分重视。
杨母一大早就起床梳妆打扮,静侯准儿媳到来。
“妈,你还病着呢,怎么起这么早?”杨阳惊诧于母亲的精气神。
“知道茵茵要来,便睡不着了,这孩子从小就是个美人坯子,和她母亲生的很像……”杨母想起好姐妹,不免又追忆起来。
茵茵是林乐心的闺名,林母去世后,林父完全把她当男孩养,就取了大名林乐心。
“这次她来是给你瞧病的,不算是准儿媳妇上门拜访,你可别吓坏人家,林叔叔说让我们先接触接触,感情深了再定……”杨阳叮嘱道。
“知道了,妈自有分寸,你就放心吧。”杨母轻轻拍拍他的手。
杨阳在门口等候,心中竟有几分忐忑。
昆山派的马车刚停稳,他迫不及待的欺身上前。
先下来的是碧玺,杨阳小时候见过她,冲她微微点头。
碧玺欠身回礼,转身掀帘。
杨阳望眼欲穿。
“杨公子,我们又见面了。”如银铃般清脆的声音是那样的熟悉,杨阳心中释然,果然是她!
“乐心,你终于来啦!”杨阳立在马车旁,定定的看着她,眼中满是惊艳。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身着女装。
眼前的少女,眉若远黛,肤白胜雪,五官精致得无可挑剔,魅丽娇媚得几近张扬,他相信,这世上不可能再有比她更美的女子。
“见到是我为何不惊诧,你应该不知道我就是林茵茵吧?难道是叔叔提前告知你了?”林乐心觉得杨阳看到她是她,一点也不诧异。
“没有,我猜的,第一次在宴会见你,并没有怀疑,那天上昆山提亲,再次相遇,得知你从小住在昆山,就猜到了。”杨阳伸手扶她下马车,柔声说。
世上不可能同时有两个眉目如画,年龄相当的美人在昆山,而且都姓林。
“我今天来,是帮伯母瞧病,没有别的意思,伯母知道我是女子,穿男装怕吓到病人……”林乐心一双美目看向杨阳。
“知道,你别太有压力,像咱们之前那样相处即可,你还是可以把我当好哥们。”杨阳自然明白她什么意思,宽慰道。
从朋友做起也没什么,他和她的缘分是天注定的,杨阳对彼此十分有信心。
杨母一见林乐心,竟然激动的哭了,“和雨蝶长得真像啊,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话里全都是对闺蜜浓浓的思念。
“伯母,好久不见。”林乐心虽然不记得三岁时见杨母的情景,但也受她情绪感染,有感而发。
“你母亲去世后,我本想带杨阳和你多走动,弥补一些你早年丧母的遗憾,奈何林大夫要教授医术于你,行医者需四处游历增长见识只能作罢,后来林大夫失踪,你又被接到昆山,咱们竟然就这样错过了多年……”杨母提起这些,满是遗憾。
“以后多联系也不迟啊,伯母不必太过忧心,对了,我来帮你把把脉吧。”林乐心没有忘记她来此处的初衷。
杨母忙收拾好情绪,伸出一只手臂。
林乐心认真帮杨母把完脉后,道:“伯母的病,休养是一个方面,如果佐以金针疗法,借此打通经脉,再配合丹药,康复会更快。”
杨母面上一喜:“那就有请乐心帮我施针吧。”
帮杨母施针,杨阳在珠帘外回避。
施针需要时间,杨母说了些她和林乐心母亲小时候的趣事,话题一下就打开了。
杨母作为杨家主母,很有智慧,又非常健谈,林乐心她是打心底喜欢,她打定主意,一定要帮杨阳追到这个儿媳。
里面二人交谈甚欢,一派和谐,杨阳在珠帘外的小榻边饮茶,觉得人生最美的时刻不过如此了。
傍晚,林乐心要告辞了。
她答应过杨母,会经常过来帮她针灸。
“我送送你。”杨阳今天一直表现得很克制,他的欣喜,他的爱,他的疑惑,全部藏在心里。
翩翩公子,温润如玉,他不似郑羽那般有棱角,爱恨喜恶全部表现在脸上。
“你和金耀山庄的郑羽,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我听到一些关于他的传闻……”他仔细斟酌话语,轻声问道。
生怕稍微大声,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她也许会觉得他多管闲事,或者冤枉了她让她受到委屈。
“嗨,此事说来话长,其实根本就没有关系,是郑羽故意这样宣传的,他娶云烟阁的李紫依,被调包成我,我之前不是一直是男子身份嘛,郑羽就顺势将计就计,利用此事避桃花而已……”林乐心把她进云烟阁盗宝被塞进花轿替嫁的事原原本本给杨阳讲了一遍。
杨阳听闻事情始末,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想到林乐心还住在金耀山庄,心情不免有些复杂。
“那你想不想现在从金耀山庄搬出来,我可以让父亲出面和他解释,你是我杨家的未婚妻。”他温柔的看着她,期待她的答案。
“不了,我是说不用杨伯父出面这么复杂……之前倒是无所谓,我以男子身份住在那里没觉不妥,但叔叔要求以后尽量着女装,再住金耀山庄就不太合适,郑羽的毒已经得到控制,只要不受刺激,暂时应该不会复发,我会找机会搬走,为这事把杨家卷进来,实在不妥……”
她有点害怕听到未婚妻的字眼,感觉一股莫名的压力,赶紧推脱。
“好,那你自己和他说,你一个女子住在那里,我也不放心。”他不想为难她,不再强求。
杨阳送了好长一段路,林乐心催了几次,终于依依不舍的同她别过。
马车走在华灯初上的街道,林乐心掀帘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突然眼前一亮,她看到一块表演皮影戏的招牌。
“小姐,今天不行哦。”碧玺也看到了,轻声劝诫道。
“为什么?”
“你现在身着女装,可不是平时的男子模样,晚上看皮影戏,单身女子不行,除非有男子陪同。”碧玺说的是事实,林乐心也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还是男装好啊,自由自在,哪像现在,要随时顾忌仪态,晚上还不能独自出门看戏。”第一天做女子,已经感觉非常不便。
两人正说着话,马车突然停住了。
“怎么回事?”碧玺问道。
“前面有个骑马的人,逼停了咱们的马车,看起来,来着不善!”车夫惊恐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