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落到我手里了
汀兰看了弟弟一眼,伸后拽了他一下:“走了,你姐夫还在城里等着我们呢!”她如今虽然只是孙淡小妾,在大明朝,小妾也没什么地位。
可府中大娘枝娘却白个菩萨心肠,震不住府中下人,又是个恬淡性子。因此,府中大小事务皆出于汀兰之手。养移体居移气,汀兰也就将自己当成半个主子奶奶。
她自认为自己身份尊贵,听说郭家的人杀上门来,内心之中却不想同那些粗鲁下人纠缠,便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这一拽却发觉弟弟的脚下像是生了根一样。
汀兰心中雪亮,悄悄问汤臣:“你怎么了?”
汤臣不好意思地看了那个素姐一眼,也不说话,脸却红了。
汀兰心中摇了摇头:罢了,我老汤家也就这么一根独苗,他既然看上了那个素姐,今日说不得要将宋家的事情给扛下来。
汀兰自然知道孙淡的厉害,也不怕那个所谓的郭家人。在她看来,所谓的房山郭家,虽然是郭勋的亲戚,可如今朝中权贵,又有哪一个没有三亲四戚。孙淡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至于房山郭家,也不过是一个普通土财主,难道他们还能强过孙淡这个县大老爷?
既然决定替宋家出这个头,汀兰也就停下了脚步,将目光落到素姐身上,哼了一声:“我堂堂孙家的亲戚自然不肯让人这么欺负。素姐,既然要入我家,就得有点孙家人的体统。一遇到事就要死要活,像什么样子。”
汀兰这一声声音虽然不大,可却充满了威严。素姐一呆,手中的剪刀到到地上。
汀兰见她呆呆地站在那里,心中更是不喜:“愣着做什么,什么眼力劲,抬张椅子过来。”
素姐算是彻底被汀兰给震住了,慌慌张张地抬了一张椅子过来。
汀兰接过椅子,径直坐在大门口,冷笑:“我倒要看看来的究竟是什么人,又有多大的胆子。金婆子,去泡杯茶来。”
汀兰的反客为主让屋中人都愣住了,正在这个时候,先前来报信的那个妇人又跑了回来:“素姐,我刚才又去看了看,来的好象是官差,一共十来个人。领头的好像是个大官。”
汀兰闻言笑转头看了弟弟汤臣一眼:“难道是你姐夫来了,我就琢磨着他也该来接我们姐弟了。”不过,她还是有些奇怪,这里离城也有十里地,孙淡怎么来得这么快?
一直躺在床上的素姐的母亲猛地坐了起来,哆嗦着身体喜极而泣:“一定是青松回来了,一定是青松回来了……”她口中的青松就是素姐的大哥宋青松,如今正在县牢做一个普通牢子,属于帛役一流,在大明朝的四民之中,比之普通农民还低贱一分。不过,他怎么说也是穿官服的,在普通老百姓眼中,也算是一个人物。
素姐母亲口中不住念佛:“我家青松出息了,竟然将县大老爷请来了。哎,不过是一个芥子大的事,却惊动了大老爷,罪过罪过。”
汀兰心中不屑:“明明是孙淡过来接我姐弟,这个婆子倒也会想。”
正在这个时候,院门“碰!”一声被人踹开,十几个人一涌而入。有衙役,有便衣大汉。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从八品官服的中年男子,却不是孙淡。
一个身穿便衣的大汉指着屋里一声大喝:“梁班头,这里就是宋家,这个刁民,梁大人,你可一定要为我们郭家做主啊……”
说话间,他突然发现汀兰就那么坐在门口,一脸的轻蔑。心中疑惑:这女人又是谁?
那个姓梁的班头咳嗽一声,装模作样地看着汀兰:“你是谁,叫宋素姐和她母亲出来回话。”
汀兰反问:“你又是谁?”
金媒婆忙在汀兰耳边道:“夫人,这位是房山县的班头梁民。”因为职业关系,她成天在十里八乡钻来钻去,房山场面上大大小小的人物,十个中她却认识七八个。可是,听她的声音,好象对这个什么梁班头甚是畏惧,想来这个梁民也是个厉害人物。
所谓班头就是县衙一众衙役的头,一般来说,如房山这样的上县官职配备都比较齐全。知县和县丞为常设,吃国家俸禄,算是正经的公务员。在下面就是六房师爷,然后是班头、杂役。师爷、班头、衙役不占国家编制,所有的开销皆由知县负责。
师爷因为是幕僚,不直接处理县衙的事务,只是知县的参谋人员。具体半事的则是下面的几个班头。
孙淡来房山之后,也开除了不少不作为的衙役,换上了不少自己的人。可他对房山的情况还不太熟悉,动作也不太大。况且,一个班头相当于现代的一个局长,一下字开除掉太多的中层干部,县中事务也要陷于瘫痪。
这个姓梁的班头平时也不起眼,在房山也算是六七把手的角色。
“哦,是梁班头呀!”汀兰拿起了腔调,故意拖长了声音。
金婆子识趣,忙赔笑着介绍汀兰:“梁班头,这位是……”
听金婆子这么说,一众人这才留意上了汀兰。起先,他们见汀兰大模大样堵住门口,心中本就奇怪,可因为她不只正主,倒不放在心上。此时,听金婆子说起,这才同时定睛看过去。
大家先前看汀兰长得极高,心中也是奇怪:“怎么有这么高的女人呢?”如今,这一看,才发现此女虽然衣着简朴,却是一个美人坯子。
瞬间,十几道贪婪的目光定定地落到汀兰身上。
梁班头色咪咪地看着汀兰,然后狠很地打断金婆子的话:“我管她什么人宋家卖地给郭家,又依附在他府上做了佃农,如今却想分出去单干。我大明朝对这种逃奴一样有严格的管束,宋家的,立马将田契交出给郭家。如此,本官班头或许还可以放你一马,否则,抓你母女回去吃几天牢饭。”
大概是色令智昏,又有心在汀兰面前显示自己的权威,梁民耍起了官威。在他看来,汀兰穿得实在是破旧,若真是有身份的人,早就是浑身珠翠,遍体绫罗,又怎么可能只穿一件普通棉袄。
梁民却没发现,汀兰的衣着虽然简单,可裁剪极为合身,有这种裁剪工夫的师傅可不是寻常人家请得起的。
“如此一个普通女人倒也长得水灵,今日落到爷爷手中,却不能就这么放过了。”梁班头色心大动,寻思着找个由头将汀兰带走。只要下到牢房中,那自然是要她生就生,要她死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