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月季长相一般,赵沐肯定不会喜欢她,她可能都爬床,享受荣华富贵了,只是她知道自己没办法成功爬床,荣华富贵的希望只能寄托在主子身上,才没做出爬床那种事来,结果主子这样不争气,如此,她自然要离开了。
月季的爹娘显然被她这话打动了,也觉得光是把事情往好处想不靠谱,得做最坏的打算,于是当下便点了点头,道:“好吧,呆会我们帮你求求梅姨娘吧。”
两口子说干就干,不大会儿便来到梅姨娘那儿,陪着笑道:“月季年纪大了,我们想帮她寻个好人家嫁了,不知道姨奶奶能不能施恩,放还卖身契,这样我们月季是自由身,也能嫁个更好的人家,当然我们也不能让姨奶奶吃亏,我们愿意用双倍的钱赎回卖身契。”
月季离开,自然不是因为年纪大了要嫁人的缘故,而是看楚清妍中了“美人焦”,觉得楚清妍再得宠都没什么前途了,不想再跟这样没前途的主子,便打算离开了。
只是话不能这样说,这样一说,就显的见风使舵,是个势利小人,月季父母自然不会让女儿有这样一个名声,那样的话,以后无论是嫁人,还是另投新主子,可都弄不到好的了,而且还会得罪梅姨娘,别说放还卖身契了,搞不好看月季这样见风使舵,将她女儿提着卖了都有可能,那不是要害了女儿?所以月季父母才这样说,想着这样说,才能打动梅姨娘,放还月季的卖身契。
要知道这年头,可不是谁都会好心放还卖身契的。毕竟一个大活人,能为主人创造不少财富,还能生下家生子,继续为主人家创造财富,谁愿意放人走呢,一般愿意放的,都是特别开恩的。
梅姨娘听着月季父母这样说。果然没说不行的话。只道:“你们为了儿女打算的心思,我也明白,不过。她到底是三姑娘的陪嫁丫环,那卖身契,我都给三姑娘了,所以我跟三姑娘说说。看看她可同意吧。”
月季父母听了,一幅感激涕零的模样。道:“姨奶奶慈悲心肠,好人有好报的。”
梅姨娘听了不免得意,笑道:“行了,就别捧我了。知道你们那点小心思,保证帮你们将卖身契拿来就是了。”
侍候的人还不多的是,这月季既然想嫁人。那就放出去吧,她也不会强留。这年头,谁不想过点好日子呢,她能理解。
月季父母听了梅姨娘的话,自然又是好一通感谢。
梅姨娘便将楚清妍找了来,说了这事,然后道:“你看呢,放不放?不过我建议你放了,人家想走,强留也没用。”
楚清妍点点头,道:“没问题,将卖身契还她就是了。”
楚清妍看月季非要走,也没拦着,不过她可不相信月季父母说的这些话,因为她清楚地记得,本来月季还是挺好的,但从听说自己中了“美人焦”后就开始神不守舍了,暗道只怕要嫁人是假,看自己落魄了,想另攀高枝才是真吧,走就走吧,留的住人,留不住心,人家不想跟着你干了,你强留的话,人家还会心生怨恨,没意思。
要换了个人,知道月季离开的真正原因,可能会心生怒火,然后不让她如愿,将她发卖的远远的,让她永远也别想攀到什么高枝,但楚清妍觉得她跟月季没那么大仇,人家平常做事也还认真,这会儿只是看自己前途不好想跑,算不上深仇大恨,所以想走就走吧,她就不那样干了。
梅姨娘又道:“赎身的钱又不多,咱们也不好意思要的太多,就直接发还吧,省得为了那点银子,本来开恩放还人家可能还会惦记着你点好,对你的名声也好,要了那点银子,人家只怕一丝儿不念你的好了,还落了个刻薄寡恩的名声,倒是得不偿失了。”
楚清妍点点头,道:“姨娘说怎样就怎样吧,我是无所谓的。”
于是梅姨娘便将月季的卖身契拿了回来,还给了月季父母,果然像梅姨娘想的那样,月季父母看是免费发还的,果然感激不尽,之后月季投了新主子,也没说楚清妍什么坏话;要是用银子赎出来的,人家心里不高兴,可就说不一定,会说些什么无中生有搬弄是非的话了,哪怕你能辟谣呢,但有些事,那可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的。
楚清妙听说楚清妍的大丫环月季离开了,不由无语,暗道这个傻姑娘,放弃了大好前程,以后有她后悔的。
不怪她这么说,因为她觉得按楚清妍这样得宠,将来她应该能当个贵妃,搞不好皇贵妃都有可能,而无论是贵妃,还是皇贵妃,身边地位最高的宫女,那都是有品级的女官,而本朝女官,便是年龄到了出宫嫁人,品级也不会收回,从此以后,别人不会当你是刚脱贱籍地位低下的丫环,嫁不了太好的人,女官的话,一般人家都会抢着要的,毕竟身份地位教养阅历都在那儿,还有旧主的照顾,人脉也是大把,嫁人时可不是炙手可热?
因此本朝一般乡绅或小官员家的姑娘,都有进宫参选女官的,就等将来好有品级,嫁个不错的人家,像月季这样出身不过是贱籍丫环,就因跟了个好主子,将来能自动变成女官,比起别人还要参选才能当女官,她都不用这么麻烦,将来直接就是了,真是幸运至极了,结果这种好事,月季竟然有眼无珠,觉得楚清妍混的不好就跑,眼睁睁让大好前程从身边滑过了,可不是傻姑娘。
楚清妙虽知道三皇子的将来,知道月季极有可能是跟锦绣前程擦肩而过了,但她并没有提醒月季,毕竟月季跟她又没什么交情,她才懒得帮她呢。
回去的时候,楚清妍不由无语。想着来时还带着心腹丫环,回去的时候,心腹丫环没了,这叫什么事啊。
之后赵沐也发现月季不见了,问起来,楚清妍便笑道:“说是想嫁个良籍的人,不想嫁跟她一样贱籍的。让我开恩放还卖身契。走了。”
月季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能得赵沐关注问一句,还是因为她是楚清妍的大丫环。既然是这个情况,赵沐听说过后也就放到脑后了,没再多关心了,他现在只关心楚清妍的情况能不能治好。他既然心悦楚清妍,自然希望她以后能给自己生几个孩子的。而不是看她那么倒霉。
不过他帮楚清妍找名医的行动,因为接下来的一个对京中不少人来说,算是晴天霹雳般的消息打断了。
六月初,康皇后屡屡胃口不好。精神倦怠,庆仁帝虽然宠幸秦皇贵妃,但因皇后贤良。他对这个皇后也是很敬重的,看凤体有恙。便忙让太医院的太医,给皇后会诊。
结果这一会诊不要紧,几个御医以为自己诊错了,不由反复把脉,彼此间还悄声商议,竟是半晌也没给出个答案来,看的一边的庆仁帝以为皇后有了什么绝症,想着跟皇后这些年处的还可以,便不由有些紧张,道:“怎么回事?”
御医们看皇帝亲口询问了,不能不答了,最后,太医院院判上前禀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娘娘这是有喜了。”
“什……什么?!有喜了?!”庆仁帝惊讶地提高了声音,而一边的康皇后也不由惊讶得呆住了。
要知道,大皇子如今有二十多岁了,而大皇子的母妃秦皇贵妃,是跟皇后同年进宫的,而大皇子,并不是皇后进宫后立马就出生了的,还是在皇后嫁给了当年还是太子的皇帝一年后,才停了秦皇贵妃的避子汤生的,也就是说,大概是皇后十八岁左右,大皇子才出生的,如此,这会儿皇后四十多岁了。
这个时代没有计划生育,四十多岁的人生孩子的不少,但宫里这么大年纪还怀孕的,却很少,主要是皇帝身边美人多,一般四十多岁的妃子,都是摆设了,敬重有余,但很少同房了,如此还怎么生?所以康皇后会怀孕,太医们会以为诊错了也很正常。
而事实上,庆仁帝跟康皇后的确还同房——他连秦皇贵妃都宠爱有加,那对跟秦皇贵妃年纪差不多的皇后仍然有兴趣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他惊讶的是,康皇后这些年一直没怀上,这会儿年纪大了竟然还能怀上。
不但庆仁帝惊讶,便是康皇后自己也惊讶,她一直盼着有个儿子,可惜只生了个公主,这些年盼来盼去没盼到,她都绝望了,也不盼了,所以就想开了,哪知道又突然来了,惊喜有之,但更多的是担心——自己这么大年纪,这还能生下来吗?
而庆仁帝倒完全是惊喜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过孩子了,所以见康皇后怀孕了,自然高兴,连忙吩咐有赏。
这时他还没想过这个孩子会给那些本以为自己是皇位有力竞争者的人多大的危机,会带来怎样的风波,谁让他虽宠爱秦皇贵妃,想立她的儿子为皇帝,但那也是在没嫡子的情况下。
在没嫡子的情况下,他自然就优先立自己喜欢的人的孩子为太子了,但在有嫡子的情况下,自然是立嫡子了,这还用说吗?这样也不用争不用吵了,至于秦皇贵妃的儿子,他既然宠爱秦皇贵妃,也喜欢她的儿子,那到时封为尊贵的亲王,再在官庄方面多多赐予,好比额定的是一万亩,他就给他十万亩,让他一生安享尊荣就是了。
更何况,在更深层次的心里,他还想着,嫡子还小也好,他还年富力强呢,等嫡子长大,他大概刚好要过世了,到时嫡子接位,再完美不过了,不像现在,几个成年儿子越是表现优异,越是小动作频频,他就越有些不安,历史上皇帝太长寿,儿子们等不及,将皇帝干掉了,或被“太上皇”的事件可不少,这让他自然不安,以前还没借口推辞立储,怕立了储,那些成年儿子野心就大了,到时要逼宫就完蛋了,现在要是有嫡子了,到时过几年就把他立为储君,然后呢,对方还小,这样就不会影响到他的大位了,而立了储君,朝里也不会有人再吵立储的事了,可不是两全其美的事?
——皇帝虽说喜欢秦皇贵妃,但到底是自私的,他最爱的,还是他自己。
所以庆仁帝没注意到现场几个过来探望皇后的妃嫔们的脸色,只沉浸在对未来美好的规划中,越想越美。
秦皇贵妃等跟着庆仁帝过来探望皇后,好借着探望皇后这举动,在庆仁帝跟前刷好感度的诸妃嫔,听太医说康皇后是怀孕了,不是生病了,再是最善于隐藏情绪的老狐狸,这会儿也未免有些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最先过来给皇后恭喜的是三皇子的母妃李嫔。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这可是今年来最大的喜事啊。”
李嫔向来不得宠,位份也低,再想到自家儿子好色昏庸,向来与大位无缘,所以看皇后怀上了,觉得跟自己利益纠葛不大,心里没太多想法,自然马上就回过神来了,没像秦皇贵妃、吴贵妃等人震撼那么久。
有了李嫔开头,其他人也纷纷回过神来了,生怕恭喜的慢了,让皇后和皇上不喜——看皇上那么高兴,不像是假的,自己要一直不给皇后道喜,被皇上记住了可就糟了,于是一个两个的也赶紧恭喜上了。
康皇后知道这些人平常就为了皇位争的你死我活,这会儿自己怀孕了,这些人心里五味杂陈,一时呆了,没来得及给自己恭喜,也很正常,暗道,只怕心里指不定恨死了自己竟然怀孕了呢。
庆仁帝怕这儿闹哄哄的影响皇后养胎,到时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他的美好计划又要泡汤了,所以当下便道:“没什么事,就散了吧,让皇后好好养胎,平常你们也不要三五不时跑来打扰皇后,有什么事,等皇后把小皇子生下来后再说。”
不知道这世上是不是真有直觉这么回事,但庆仁帝觉得自己有一种预感,皇后这胎,会是个皇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