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虽然姜斯年私奔的豪言壮语放得容易，可若是让他“真刀实枪”地和许女士硬碰硬，他还真的有点犯怵。
具体表现为，还没开始就想退缩。
枫林居门口。
姜斯年踌躇半晌，走了二十年的路突然不知道该朝哪里走了，倒是门上的小一已经显示出微笑猫猫头。
【最最亲爱的小主人，请进～】
姜斯年定了定神，深呼吸无数下，拉着秦觉年的手大步迈了进去。
与此同时，屋里面的几人在许清清的指挥下，打扮得人模人样，她更是亲自下厨，力求给“未来儿媳妇儿”留下最好的印象。
毕竟她家那傻小子已经明显沦陷进去，非卿不可了。
虽然年纪大了点，也不能生，但是许清清经过大半年的心理建设，在麻木中已经认命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管儿孙我享福。
幸好还有柚柚这个丫头，生出两个乖崽崽，自家这两个讨债鬼，不提也罢。
许清清自诩已经是少有的开明父母，也淡定如斯，根本不会为任何儿女俗事动怒，可她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某人。
几人准备好一切接待事宜后，就在客厅里端坐，等着两人上门。
姜凝不适应地看着自己一身的淑女打扮，无奈道。
“许女士，为什么非要我穿成这样，我平时那样不行吗？”
“你平时哪里像个姑娘家，简直一个悍匪，你弟妹头次上门，你把别人吓到怎么办，到时候那个傻小子不就砸手里了……”
姜凝无语，“您倒是一箭双雕，哪个都不放过。”
老妈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
许清清道，“不信你问问小暮，是你现在有个人样还是之前的装扮好看？”
两个人瞬间把目光投向一旁的柯暮。
柯暮虽然病情控制得当，目前已经停药，没有药物的困倦副作用，可经过昨晚的一番香艳拷问，他脑子都还不甚清醒，条件反射地回道。
“都好看，凝姐什么样我都喜欢……”
说完还微微垂下头，一副有些害羞的样子。
许清清当即被哽住，摇了摇头，这傻孩子没救了。
姜凝倒是满意地摸了摸下巴，眼神在他颈后裸露的红痕处流转片刻，随后移开视线，倒是个听话小狗。
正待这时，门外传来众人熟悉的声音。
“爸，妈，我们来了。”
这声音不似之前的朝气蓬勃，倒是莫名带着点犹豫试探的味道。
几人或期待，或好奇地盯着门口，都想着一睹传闻中年纪较大儿媳妇儿或弟妹的真容。
数秒后，当姜斯年和秦觉年出现在众人眼前时，明显可以感觉现场的空气都透露着几分死寂。
许清清目光呆住，静了好几秒，不确定地开口。
“小秦？”
老实说，她的第一反应是这傻小子看上了秦家的姑娘，可转念一想，秦家就秦觉年一个独苗，哪来的姑娘。
随后她看到了二人十指相扣的双手，突然想起“年纪大12岁”、“律师”、“成熟稳重”、“不能生”这些描述词，除了性别之外，几乎都和他描述得一模一样。
所以说，这傻小子心心念念的对象就是秦觉年。
？！！
男人！！
男儿媳妇儿！！
怪不得他会三番五次地来试探，还说让他们提前准备，她还以为他是担心别的，原来如此。
一时之间，冲击力过于猛烈，许清清感觉眼前一黑，她缓缓捂住额头。
“老姜……”
姜凝离她最近，当即把她扶下坐好。
姜承轩急忙从震惊中恢复神智，给她顺气，“老婆，我在呢。”
姜斯年也冲上前，焦急地问道，“妈，您没事吧？！”
大过年的，他老妈可别气出个好歹啊！
许清清看着这个傻小子，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她很想一巴掌扇过去，可却下不了手。
她颤声道，“你先不要和我说话……”
姜斯年呐呐应了声，缓缓往后退，站在秦觉年身边。
又是顺气，又是安抚，半晌后，许清清终于冷静了下来。
她看着并肩而立的二人，目光里闪烁着复杂的神色，冷声道。
“原来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姜斯年，好得很，你现在倒是过得潮流！”
“妈，你先不要生气……”
许清清突然打断了他，“呵！我能生什么气，怪不得事先来试探我的口风，年纪大、不能生，好得很，你怎么不直接和我说他是个男的！”
姜斯年垂着头，弱弱道，“其实我是想说的，只是您突然要见他……”
他现在主要是被赶鸭子上架，准备不充分。
许清清美眸一竖，“你说什么？！”
本来已经冷静下来的怒火再次翻涌， 她看了眼桌子上的茶杯，突然抓起来朝他掷了过去。
姜斯年站在原地没动，反倒是秦觉年动作迅速地挡在他身前，瓷杯狠狠砸在他的脊背上，他闷哼一声，温热的茶水迅速润湿后背。
姜斯年顿时瞪大了双眼，他惊愕地看着秦觉年。
“秦哥，你怎么样？疼不疼？烫不烫？我看看……这本来不关你的事，你怎么……”
他想看秦觉年的后背有没有受伤，却被他牵住了手。
“这怎么不关我的事，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遭，别怕……”
秦觉年深吸一口气，尽管背部的疼痛如针刺般锐利，他仍挺直了腰杆，步伐坚定地向许清清和姜承轩走去。
高大英俊的身躯，突然笔直地跪了下去，发出“咚”地一声重响，让人听着都牙酸。
姜斯年一怔，随后也走过去，在他身旁跪下。
许清清看着跪下的两人，嗤笑一声，“怎么？鼎鼎大名的秦大律师这是想走怀柔政策，你觉得这样就能说服我吗？”
“妈，不怪秦哥，是我先表白的！”
“没你说话的份，给我一边去！”
秦觉年拉住了少年的手，“秦伯母，我知道您现在很生气，恨不得将我大卸八块……”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秦觉年看着身侧的少年，缓缓道，“您知道吗？其实今天这个场景，我已经设想了无数遍，还有更加糟糕的，您现在能听我解释，已经不算是最坏的结果了。”
许清清没有说话。
“我知道您的顾虑在哪里，不仅仅是因为我的性别，还因为我会带给小年的一切阻碍，他的同学可能会因为他是个同性恋而议论他，他的导师会因为他的性取向而产生异样眼光，不能光明正大的和自己的伴侣一起出现在眼光下，甚至有可能在晚年还要照顾比他大那么多的病弱伴侣……”
“这所有的一切，我曾经都设想过无数次，午夜梦回之际，我也在思考，究竟我能给他带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