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骄阳在高考过后放弃升学,直接进入社会开始当一个出租车司机,所有人都觉得惋惜,认为他没了前途,以后一辈子不会有大出息。谭茹却还是坚持这份喜欢没有放弃,也才有了后来这几年的稳定相处。
谭茹始终觉得,自己与付骄阳是心与心的相恋相爱,抛却一切物质,无条件支持对方,不介意对方的处境地位而更显得可贵。但是,在付骄月的口中,一切事件都还是相同,但又开始有些许不同。
在付骄月的讲述里,谭茹对付骄阳的主动追求似乎一种骚扰。
少女时的谭茹会忽然从巷子里冲出来,挡到付骄阳的自行车面前,使付骄阳从车上仓皇跌下来,只为把一封自己写的信丢到他的车篓里。谭茹会毫不讲理的堵到付骄阳教室的门口,大声喊他出来说话,付骄阳不出去她就不肯走,任由所有人在旁边围观,直到付骄阳熬不住众人的目光而顺她的意。
当然,谭茹在学校集体活动,运动会这种场合也从不会低调。她永远冲在第一排,大喊着付骄阳的名字为他呐喊。在他取得好成绩后,以全身的力气为他喝彩。
付骄月说,那时的谭茹就像是个不受控制的疯子,自私,自我,自大。付骄阳因她的骚扰而一度精神高度紧张,敏感焦虑。一起打玩的朋友们总拿谭茹当作付骄阳的笑料讲出来调侃,渐渐的付骄阳就再不去打球,与朋友们也疏远起来。
付骄阳与谭茹交往,有一种报复性的自甘堕落,也是一种自我麻痹的妥协。
因为付骄阳与付骄月两人之间决定出一个人继续上学,一个人结束学业去工作,经过比较后决定牺牲成绩更差一些的付骄阳。被剥夺未来的机会后,付骄阳无比消沉,他觉得自己永远丧失了精彩人生的可能。身边人的惋惜感叹,也使他更坚信这一想法,也许 一辈子就只会是个出租车司机,在小城市里打转来回直到人生尽头。
谭茹是在低谷时唯一一个还是对付骄阳报以热忱的人,依旧那么张扬热烈的表达喜欢。这时候谭茹的偏执自我,不仅不再显得讨厌,反而多了几分可爱。
急需找到一些认可感的付骄阳,把谭茹当作世上唯一还支持且对他怀抱希望的人,面对她时才能找到些自信。他觉得自己再不会遇到这样一个,不计任何地位未来,只疯狂喜欢自己的女孩儿,何况她长得还很漂亮,所以终于接受她成为恋人。
后来谭茹也没有去外地上大学,选择留在松城直接找工作,并且因坚持和付骄阳在一起而与家人决裂,在一个夜晚提着行李找到付家楼下。
在谭茹看来,或许那是为爱冲破禁忌的勇敢,是对付骄阳的视作独一无二的表达。
但对付家人来讲,却是成为之后所有街坊邻里的饭后笑谈。所有人都会在说起付骄阳时会心一笑,把谭茹深夜找上门的事讲出五花八门的版本。有说付骄阳肯定糟蹋了人家姑娘,才不上大学也要跟他。也有人说谭茹自甘轻贱,才半夜提着行李过门,上赶着白送到家,付骄阳捡了大便宜。
这种糟糕的初始开端,注定付家长辈不会喜欢谭茹,还将她视作洪水猛兽,只希望能远远避开,永不见面。
可也正因为父母的讨厌,付骄阳更加坚定要与谭茹在一起。自从被迫放弃升学后,付骄阳嘴上不说,但心里怨上父母,他将与谭茹在一起当作一种反抗,一种对父母的惩罚。所以,不顾一切地搬出去与谭茹同居,还三番五次带谭茹回家。
是因为爱吗,或许是有的,毕竟付骄阳是个有着七情六欲的普通人。谭茹是唯一一个始终站在付骄阳身边的人,支持他,无欲无求,只是爱他,他不可能没有感觉。可就如从一开始同意交往是带着某种种功利性质一样,在几年的生活中,付骄阳也始终没能摆脱这种功利,久而久之还生出一种愧疚。
因为付骄阳知道,自己并不如谭茹爱自己一样深爱她,而是更多把她当作一种精神慰籍,一种不会有更好的选择所以才选择她的理性决策。谭茹为了和他长相厮守不分开而放弃大学机会,让两人的关系多了一重道德枷锁。这驱使着付骄阳,多年来无条件包容谭茹的一切,不离不弃地尽量做一个合格爱人。
“但抛开一切外力因素,我哥曾经不止一次地亲口对我说过。谭茹,就像是个有精神偏执的病人,他其实很害怕她。”这是付骄月在直播里对自己所讲述事情的一句总结。
但这样的冰冷真相,也只是前奏,更令人震惊的还是之后付骄月所说出的事。
付家父母的离世是一场煤气中毒意外,但在付骄阳的口中,那是场本不该发生的意外。
因为付家父母一直要求付骄阳与谭茹分开,付骄阳与父母关系非常紧张,那一次付骄月费了很大力气才说服付骄阳主动低头讲和。那天,付骄阳买了许多菜回家,趁着没有人时精心准备了一桌饭菜,希望与父母坐下来化解矛盾。或许,也真的可以考虑尝试与谭茹分开一段时间。
一个本应该阖家团圆的夜晚,但话不投机,最终还是以满屋狼藉收场,付骄阳摔门而去。事情到此结束,也不过是众多家事磨合中的一段,但坏就坏在,付骄阳离开时灶上还煲着汤。而因为太过生气失望,付家父母都懒多看一眼家中其他事务,就直接回到卧室休息。
意外之所以称之为意外,就是因为无人会多想,等天明时分付骄月找到离家一夜的付骄阳回家打开门,看到满地残碟碗伴着刺鼻气味时,一切已经晚了。
在法律上,付骄阳没有承担责任,但从开门那一瞬间起,他在道德上被判无期,从此永远钉在良心不安的高柱上,一遍遍经受心理折磨惩罚,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