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先去私塾那里接了三小只回府。
回来路上买了不少喜欢吃的小零嘴,在私塾的时候,先生要求严格,可不让他们随意吃些零食。
颜如玉看着他们仨咔嚓嚓吃完一串粮葫芦,才慢悠悠开口说:“今天晚上府里吃好吃的,有锅子,炙肉,还有蛋糕和果盘。”
三人睁大眼睛,齐唰唰看着颜如玉,正要再拿零嘴的小手也都停下。
霍长衡眼睛眨巴,很快算清账:“零嘴可以留着慢慢吃,肚子吃饱了就再也吃不了,还是等回去吃饭的时候再好好吃。”
霍沁香连点头:“是的是的!这些糖果我留着明天吃。”
瑞哥儿大眼睛忽闪,也跟着点头。
颜如玉忍不住笑:“三只馋猫。”
车里暖意足,三个人的脸都有点红,颜如玉怕他们受不住,微微掀起一点车帘。
目光无意中往外一掠,看到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小女孩儿,正在街边买东西。
小女孩儿穿着白毛领的小棉袄,乖巧可爱,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
颜如玉记得她们母女,是罗家母女,在刺史府小公子的满月宴上,小姑娘病发,被方丈发现,罗家夫妇请她出手医治。
为了给孩子治病,罗家夫妇暂住在幽城。
小姑娘的病发现得早,治得及时,颜如玉起先三天去一天,后来是五天,现在是十天。
算算日子,明天应该去给小姑娘针灸了。
回到府里,大夫人已经回来了,正招呼着在家的娘子军来按着新量的尺寸给颜如玉做被褥。
现留的人不多,是今日没去点心店,轮休的人。
现在娘子军紧俏得很,容氏的点心铺子想要,成衣铺子那边也想要。
都是一起共过生死患过难的姐妹,不用说也知道劲儿往一处使,所以人手再不够,两边也都不愿意招新人。
活累,就轮休。
今天轮休的人一听说要给颜如玉做被子,自告奋勇就来了。
大夫人见颜如玉把三小只接了回来,拿吃的玩的,亲了好一阵子。
但奇怪的是,他们把零嘴毫不犹豫装进小背包,但不吃。
大夫人看瑞哥儿,这孩子现在有肉,白嫩嫩的,大眼睛黑亮,可爱得不行。
眼睛里都透着机灵劲儿。
“瑞哥儿,是不喜欢这些吗?不喜欢和大祖母说。”
瑞哥儿和霍沁香是一辈儿,大夫人都让他们叫“大祖母。”
瑞哥儿长长睫毛忽闪,小手抓紧零食袋子,目光在一屋子祖母辈儿脸上掠过。
大家都看着他,等他回答。
“今天晚上有好吃的,锅子、炙肉,”他用力抿唇,“还有小蛋糕,我想留着肚子,这些放不坏,先放袋袋里。”
大夫人和娘子军们面面相觑,扑哧一声笑出声。
大家也都忍不住笑,谁也没想到竟是这个答案。
大夫人把他搂怀里,摸他小脸儿:“我们瑞哥儿真聪明,这小账儿算得真清楚。”
三小只跑出去玩儿,大夫人拉着颜如玉,让她看被子面。
颜如玉赞叹:“母亲眼光真好,挑的全是我喜欢的。”
大夫人眉开眼笑:“大家都加把劲儿,赶制出来,今天晚上都留下吃饭!”
娘子军们开心笑成一团,手上一点不含糊,分工而做。
颜如玉插不上手,她也不会做这些活,就在一旁泡茶添点心。
屋里暖洋洋,几个笑容如花的女子或年轻或发丝染了白,她们低头飞针走线,时不时抬头笑着说句什么,窗外金色阳光透过雪白窗纸,落在她们眉眼间,连睫毛都荡起温柔的暖意。
颜如玉心也跟着暖气涌动,当初带着她们跋山涉水,跨越千里,鼓励,安抚,潜移默化地让她们慢慢觉醒。
那时候也没有想到,很久之后,会有如此温暖人心的一幕。
她忽然觉得,在这个冰天雪地的地方,只要人在,就会有坚韧又细腻的力量,冲破寒冷,蓬勃生长。
她对未来,对西北的建设,前所未有地充满信心。
正想着,帘子一挑,又有人走进来。
颜如玉转头看过去,来人快步到近前行礼。
“拜见王妃。”
颜如玉看着宋依依,有些日子没见宋依依了,上次见她还是在刺史府满月宴之前,她让宋依依亲手给曹夫人和曹小姐做了衣服。
宋依依也和从前大不相同,原来她胆小怯弱,连抬头与人对视都不太敢,话都没说就脸红。
现在她依旧话不太多,但腰背挺直,眼睛晶亮有光。
那是充满自信的样子。
颜如玉浅笑点头:“不必多礼。”
大夫人见她也是满心欢喜:“依依怎么有空过来了?”
宋依依平时很少凑热闹,不是她高冷,而是真的太忙了。
之前容氏还能帮帮忙,后来容氏去管点心铺子,成衣这边的生意就全靠她。
颜如玉知道她忙,也是有意锻炼她,让她多和人打打交道,设计需要和人接触,收纳信息,总自己闷着也不行。
宋依依腼腆一笑,行礼道:“夫人,我来是有事想回禀您,请王妃示下,没想到王妃也在。”
大夫人和颜如玉对视一眼:“什么事,你说。”
颜如玉示意她坐下,递了热茶给她。
宋依依双手接过,这才敢坐下。
“王妃,夫人,是这样,今日有人拿着拜帖来求见,说是请我合作成衣的生意。”
宋依依抿唇:“初到幽城落脚时,承蒙王妃关照,为了让我静心画图,给了我一个安静小院子,现在生意固定,主要是和钱家合作,今日来的人很是面生,从未听说过,所以我也没有见。”
颜如玉起初是想让宋依依住在府里,但她拒绝了,其它娘子军都没有住,包括容氏,也是在王府附近找的住处。
她怎么好住在王府?但她孤身一人,又是个女子,所以颜如玉就让人给她找了处小院子,临街,但门一关也是很安静,动静相宜,宋依依很是喜欢。
另外四周住的都是自己人,安全上也不用担心。
但这个地方除了自己人,外人基本不知。
更不知道,和钱家合作成衣的,是这样一个柔弱安静的女子。
既然如此,那拿着拜帖来的人是怎么知道她的,就很耐人寻味了。
大夫人拧眉:“有这种事?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