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木歆眠这边,也经历这一场前所未有的、独属于她内心的考验。
围在她身边好好的猫猫狗狗,上一刻还在活蹦乱跳、撒娇卖萌,可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突然或者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或者气息奄奄,身体冰凉,就好像一瞬间……他们就要死了一样。
木歆眠有些不敢置信的摸了摸那只最为活泼的狸花,可狸花也只能勉强打起精神,蹭一蹭她的手,紧接着就歪过头去,缩成了一团,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她瞪大了眼睛,似乎突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恐慌像是藤蔓,一点点爬上木歆眠的心头,不断勒紧。
她第一次失去从前的冷静从容,近乎疯狂的扭动着门把手,想要出去,想让院长或者是其他的宠物医生救救他们,可……
门被反锁住了,而且被锁的死死的,无论她怎么扭动,怎么用力,却只是徒劳。
坚固的、金属制成的门,这一刻好像变成了一座难以翻越的大山,这座大山,似乎比她曾经听到过的人心中的成见……更加难以翻越。
精钢制成的门把手同样坚固,设计者似乎不知道有人会如此大力、不顾自己会受伤扭动门把手,也并没有做什么二次保护措施。
有些锋利的门把手硌红了木歆眠的手,磨破了她的皮,弄得她手上鲜血淋漓。淡淡的血腥味在玻璃房子里飘散开来,那匹狼扎着睁开了眼睛,但却最终只能无力的合上。
在木歆眠看不见的地方,这几只小家伙正在努力的挣扎着,想要快点回到平常的那种状态。他们看着不停拍打着门的木歆眠,心中涌上的……是很久没有感觉到的心疼,无奈与痛苦。
他们应该再会装一点的,装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装的好像只是比平常少了些活力,而不是现在这副难看的样子,这副样子……除了让他们最爱的人心疼、痛苦之外,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是一样的无能为力。
门开不了,那就去敲玻璃!
木歆眠知道现在这面玻璃墙是双向不可见状态,但声音总是可以传过去的吧!
她不顾自己手上的伤势,奋力的敲击着坚固的玻璃,手掌的声音不够大,没关系,还有那两本书!
但不论她怎么敲,敲到木歆眠觉得手已经变得麻木,敲到她觉得似乎整栋楼都能听到这声音了,可那边依旧没有人过来!
一层玻璃三面墙,似乎就把这些小动物的生命,和旁边的人类悄然的隔绝开来了。
这一刻,木歆眠突然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
这种无力感,早在她熟悉的那些人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像一粒种子,深深的扎在了木歆眠的心中,但此刻,这枚种子才真正的发芽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喜爱的总会失去?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世上有这么多人,只有她一个人好似风中浮萍,无依无靠?她更不明白,为什么在她遇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永远只能寻求别人的帮助,而不能依靠自己的能力?
明明她的体力已经加上去了!明明她相较于之前已经变得强大了!可为什么?她依旧要看着这些生命随风而逝,再掀不起半点波澜?
木歆眠甚至鲜少的产生了一种阴暗的想法,为什么死去的、逝去的、离开的是她身边的这些人、这些物,而不是其他人的呢?
为什么消亡的只有她的世界,而其他Npc的世界还是那么的鲜活,那么的丰满?
无力感充斥着木歆眠的整颗心脏,甚至让她隐隐有一种被世界孤立的感觉。
是啊,她可不是就被世界孤立了吗?
喜爱她的,她喜爱的,熟悉她的,她熟悉的……他们一个个都已经逝去,只有她好像是一个牌匾一样,代替所有人记得——他们曾经存在过,他们曾经来过。
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木歆眠产生一种自厌情绪的时候,旁边的狸花猫却挣扎着挪动了几下,发出了微弱的“喵喵”的声音。这声音虽小,但在寂静的房间中,却被无限的放大了。
木歆眠好似突然从自己的世界中惊醒了,她愣愣的看着那只明明已经十分难受的狸花猫,他正在努力的向她这边爬过来。
狸花猫身子无力,没有办法向她走来,只能在软软摊在垫子上,用尖利的爪子勾着那块地毯,一下一下的向她这边挪动着。
一下两下,金毛也动了起来,此刻的他,好像突然退去了之前的呆萌单纯,变得可靠了起来。
所有的小动物都行动起来了。
这一个瞬间,木歆眠似乎感觉到她又被世界重新接纳了。或者说……接纳她的不是这个世界,而是这个世界深深爱着她的人和物。
她是带着朋友,老师,父母的爱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也是带着他们的爱得以继续生存的。木歆眠的身上不只有她自己,还有无数个爱她的人和物的缩影,这才是真正的木歆眠。
木歆眠从来都不是一个娇弱无能的人,只是她的生存环境太过优渥。
她就像是一朵长在温室里面、开的最为鲜亮的玫瑰一样,会有园丁细心的为她除掉一切害虫,为她剪干净落下来的枯枝,为她浇灌最甘甜的泉水,这些养分供养着木歆眠,让她长成了现在的模样。
但有一天,当这朵玫瑰花被暴露在了世人眼中的时候,她惊艳了所有人,让所有人都想私藏,但也给所有人带来了恐惧。
他们害怕,因为他们以为玫瑰花离开了温室会枯萎,所以他们要悉心照料,要精心呵护,这样,木歆眠就会变成只能插在花瓶里的存在,她会把他们的爱当成养分,成为一朵永生花,一朵只属于他们的永生花……
但他们却不曾想,玫瑰是可以生根的。
木歆眠在自我的土壤上生了根,长出了叶,开出了一朵比之前更为漂亮鲜艳的玫瑰,也变得更加令人垂涎,惹人觊觎的。
木歆眠抱着这些动物,她有了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