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效之。
黛玉二十多年的宠后生涯一直在表达自己对于缠足一事的厌恶,所以朝堂上汉人出身的官员们闻弦歌而知雅意,妻子老娘已经是积年的小脚不好改变,但小辈们尚未缠足的,几乎都没有再继续这恶习,就算已经缠了的,也很快放了下去。
如此,太医院还曾专门召集人手研究过这放脚的事儿,毕竟缠足的确是要将脚骨打折才能缠出三寸金莲来。
大多数男人虽然喜好小脚,但那是建立在一双三寸金莲用上香粉且裹在长长的裹脚布里,那精致又散发着清香的模样。
可实际上的小脚不止不能说有任何的精致之处,甚至连味道都十分不好闻,尤其是大夏天的,单单想象一下反复腐烂却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伤口患处那滋味儿,就已经足够人消受的了,谁见了一双小脚的真容,还有勇气把玩呢?
所以啊,至少在京城做官的汉臣,连带着他们的亲戚朋友家,早在二十年前就开始放脚了,后续也没有再继续为家中女眷缠足,结亲的时候不拘嫁娶,都选择的那些没有小辈缠足的人家。
然后随着海上贸易的兴起和羊毛生意的兴起,越来越多的女性自己选择不缠足,而看到女子赚了钱的家长们也都纷纷选择不再给家中女眷缠足,毕竟不缠足这件事情的接受度越来越高,他们都不必再担心缠足与否对家中儿女婚事的影响。
当然,除了京中的官员们,随后响应的都是走南闯北的商人们。
朝廷不过是稍稍抬高了商人的地位, 不少商人们做起事情来的决断可比京中的官员们还要厉害。
所以,二十多年的时间折腾下来,除了一些特殊场合依旧在给女孩儿缠足,再有就是一些稍微偏远的城镇里的女孩儿继续在缠足,其他地方几乎都已经实际废除了缠足这一条陋习。
新帝上位之后秉承太上皇后的懿旨,通令全国,凡是五服以内亲属有缠足稚童的,均不得为官;已经为官的,则必须让稚童放足,如若不然就要主动辞官。
若是有不从的,朝廷便要追究抗旨之罪。
朝堂上顿时吵闹不休,主要是虽然在列的家里年纪尚小的女孩儿都没有缠足了,可架不住有些人亲戚多啊,这无端被亲戚们给连累了,谁乐意啊!
于是朝堂上不少汉臣都公开反对废除缠足一事,毕竟从前他们为了讨上面喜好不再给家中女眷们缠足是一回事,朝廷公开废除缠足且还跟男人们的前途联系起来,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弘晔直接黑了脸,“先帝在世便下旨废除缠足,可江南等地响应者寥寥,朝廷也不好继续拿女人一双脚的事儿大肆讨论,便叫你们得了乖。今儿朕奉太上皇后的懿旨再次下旨废除缠足陋习,便是担忧尔等继续阳奉阴违,朕只能出此下策,好叫你们知道朕的决心!”
这叫朝臣们还能怎么说?先帝和太上皇后都抬出来了。
满人和蒙古出身的大臣们倒只是觉得此举是新帝为了平衡朝局,做出来的试探之举,毕竟如今这位太上皇的威望可比先帝更甚,至少先帝最拿得出手的武功都没能为大清开疆拓土,太上皇只是对准噶尔用兵一次,就彻底将准噶尔之地全部纳入大清领土。
这废除缠足陋习事儿就这么确定了下来,弘晔接着便当庭宣布要恢复女户制度,让家中没有男嗣,或者男嗣不成丁的,生母可以立女户;家中只有独女的,女儿也可以立女户,将来可以招婿延续血脉。
这一条没什么好讨论的,大家只是随意说了两句就通过了。
这废除缠足的事儿已经做了二十来年,这一回不过是将事情放在了明面上,真正受益的固然不少,但自觉受损的人更多,所以事情传得有些不好听。
但恢复女户制度一事影响深远,首先,这在很大程度上杜绝了吃绝户的现象,更是让那所谓的贞节牌坊都少了不少;其次,女户的确立,就少不了女子手中财产的确定,在很大程度上保证了出嫁女的嫁妆;最后,进一步缓解了重男轻女的社会现象。
于是这天底下竟然出现了权贵出身的女子,还比不得日日在外做工操劳的平民女子过得松快,虽然那些平民女子日日操劳赚得银钱也入不得权贵之家的女子们的眼,可人家毕竟是为了自己的将来在奋斗,身体上的劳累轻易就被光明的未来给冲淡了。
而且平民家的女孩儿本就不用缠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