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宴,黛玉依旧拉着宜修一起来做事,除了添了一道笋丝鸡汤面和一份水果罐头,她没有对宴会上的其他事情有所改动。
除夕家宴也多是循旧历,去年黛玉也只把炖白肉给每桌加了一份干调料包,不用各人自己偷偷摸摸带调料进宫来,今年过去就不算是胤禛新登基了,所以她才敢明目张胆在宴会前就给每人一碗笋丝鸡汤面先垫垫肚子。
至于水果罐头,内务府广储司也不是没有提前存储水果,可就到底存储条件不能跟现代的高科技冷库相比较,从里头出来的水果不仅口味寡淡,甚至留存率也不高。
而这水果罐头不仅口味比应季水果也差不多了,而且还耐存储、更加方便存储,所以不止除夕宴的时候黛玉拿出来做招待,甚至节礼里头也给亲近的人家都加了一份。
这水果罐头大人也就是吃个稀奇,可小孩子们却喜欢得不得了,酸酸甜甜的口感本来就是他们的最爱,再加上是冬日里极为难得的水果,那就更加稀罕了。
所以,哪怕德贵妃对黛玉万分不喜,可此时听着宗室王妃和福晋们对黛玉一片赞扬,对她也多有吹捧,她心里着实高兴,很是乐意做出一副婆媳和睦的模样来。
原本她还想架着黛玉让她答应在胤禛跟前帮十四阿哥说和两句,好叫十四阿哥早日回到京城来任职,可看胤禛一个厉眼过来,她赶紧打消了算计黛玉的心思,别到时候幼子当真回来了,却被赋闲在家,那才是真的恼火。
德妃消停了,眼下这场面才是真的好看。
眼下后宫女眷只有黛玉、德贵妃和宜修三人在,其余太上皇的嫔妃都是跟着自家儿子媳妇一同进宫赴宴,所以并未跟黛玉几个坐在一起,郭络罗妃住进了恒亲王府,眼下或许是看不过德贵妃过于被吹捧了,竟然在酒席上问出了年前准噶尔求娶公主一事。
“听说西北前线形势有些不好,准噶尔汗特意上书朝廷,请求送嫡公主出去和亲,眼看都要明年了,也不知道宫里到底是如何安排的?真要皇上若真拿不准的,咱们几个老人倒是都为公主备嫁过,这准备嫁妆的事儿还是做得熟练。”
恒亲王妃直接冲着恒亲王一个厉眼扫过去,这男人总是觉得他亲娘在宫里受了多年的委屈,所以在王府就该做说一不二的老封君,她的日子真是难过得很。
恒亲王赶紧端着酒杯站出来为自己亲娘圆场,“额娘的消息早就过时了,那准噶尔汗都已经换人了,而且如今是咱们占上风,如何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许一个公主过去?”
郭络罗妃此时倒是想起被禁足在家的九阿哥了,端起酒杯讪讪地站起来一饮而尽,这才对黛玉赔罪道:“哎呀,我都是老婆子一个了,在王府过得逍遥,倒是忘记了外头的消息传得快,说不定我听到的时候事情早就结束了。皇后娘娘,我老婆子今儿也端不起长辈的架子,一杯酒算是坏了气氛向大家赔罪的呢。”
黛玉也不为难郭络罗妃,当然,纯粹是看在恒亲王妃的面子上,若今儿她不依不饶的,回去恒亲王妃怕是又要招来恒亲王一顿数落。
黛玉举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水,算是揭过了郭络罗妃刚刚的失礼,胤禛却一直见不得郭络罗妃在宫里嚣张跋扈的模样。早前因着皇贵妃横空出世打断了郭络罗妃的嚣张气焰,可这并不代表胤禛就忘了。
胤禛闲闲地开口道:“儿子多了做父母的容易偏心,往往老实又孝敬的那一个容易被父母忽视,郭母妃想来不是那等无知妇人吧。”
恒亲王想要说点什么,胤禛一个月眼神过去就叫他消停了,说到底,他虽然孝敬亲娘得很,可真要是因为亲娘的偏心眼儿带累了自家儿孙,他也的确不太愿意。
恒亲王妃见此,不禁在心里嘲笑了恒亲王一番,还以为他是真孝顺呢,结果牵连到儿孙,他也就那样儿,不过是牺牲了一个不讨喜的王妃,就能换取满府上下的和睦,这买卖做得还真是精明。
黛玉举杯朝恒亲王妃示意,两人齐齐笑着满饮一杯,其他人便都知道黛玉跟恒亲王妃亲厚了。
至于准噶尔先前派人来求娶嫡出公主,也确实是有的,准噶尔也看上了羊毛生意的巨大利润,只可惜碍于跟朝廷的关系不是很和睦,于是就动了跟朝廷和亲的念头。只是他们一向拿乔惯了,明明是求着朝廷的事儿却非要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来,胤禛如何能受得了这样的闲气?
所以啊,那和亲也就是那么一说,就连朝廷命官都没有同意的,只是没想到这样的小事竟然被郭络罗妃记了这么久,还要拿到今天这样的场合来说。
不管外头是否有传言,但今儿这事儿胤禛必须给出一个十分明确的态度,于是他对各位宗亲们说道:“准噶尔先前确实来信求娶咱们的公主,如今还算适龄的公主也只有朝瑰妹妹一个,可大清如今兵强马壮,迟早与准噶尔再有一战,且准噶尔这一次主要是为了揽下羊毛生意,咱们占尽上风,如何能松口?!”
那不就跟北宋一样了吗!
是呀,眼下是他们大清占尽了上风,准噶尔肉眼可见开始势微,他们还想趁机立功升爵位呢,怎么可能在此时白送一个公主过去!
宗室王爷们齐齐站起来对胤禛表忠心,都恨不得立马就杀到准噶尔去,将那大片的底盘给收归朝廷,让他们立下开疆拓土的功勋,多多蒙荫子孙后代!
除夕宴深夜散去,可关于朝瑰公主和亲的谣言很快就被宜修送到了朝瑰公主本人面前,以及畅春园。
说起来,这朝瑰公主在宫里着实不受待见,她的生母只是一个寻常宫女,被康熙帝酒后临幸了一次就怀上了龙胎,可事情坏就坏在此时康熙帝跟还是舒嫔的皇贵妃正打得火热,舒嫔稍微表达了一点醋意,朝瑰公主的生母便依旧做着宫女,并没有等到康熙帝给她进位。
后来朝瑰公主出生了,因着是个公主,并没有对舒嫔有所妨碍,所以舒嫔才乐意帮朝瑰公主说两句好话,可朝瑰公主的生母已经看透了舒嫔此人,转头便顺着那些算计让自己产后血崩而亡,朝瑰公主因为不受宫里两位大佛的待见,自小便在公主所一个人长大。
康熙帝很快就收到了郭络罗妃在除夕宴上搞出来的事情,到底念着郭络罗妃膝下除了九阿哥还有一个恒亲王,康熙帝只传了口谕叫郭络罗妃在恒亲王府禁足一个月,便没有别的惩罚了,可就算如此,也着实下了郭络罗妃的脸面,叫她再不好拿着长辈的身份来拿捏恒亲王妃。
至于朝瑰公主那边,康熙帝压根儿没想起来,还是黛玉趁着拜年的时候,向康熙帝提议说:“既然公主是皇阿玛最年幼的女儿,如今蒙古各部跟朝廷的关系又迥异,不如便把公主留在京城,这也算是皇上跟儿媳的孝敬了。”
康熙帝不置可否,到底默认了黛玉所说把朝瑰公主嫁在京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