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进宫王夫人果然什么都没给她准备,就连她唯一送出去的手镯都是在贾母当着邢夫人的面儿再三强调提醒,她才不情不愿地送了的。还偏偏是一只十分朴素的银质虾须镯,别说周瑞家的这样太太们身边的心腹妈妈了,就连守门的婆子收到这样的东西都会嫌弃一二。
贾母见王夫人这样刻薄,顿时息了再给二房一次机会的心思,自己拿了二百两银子给探春作为补偿,算是替贾政周全了脸面。
邢夫人背着贾母在尚在月子中的王熙凤跟前可是把当时的场景描述地活灵活现,王熙凤这个又是内侄女又是侄媳妇的人都觉得王夫人做事越发不讲究了。
邢夫人抱着大孙子对着王夫人住处的方向瞥了一眼,嗤笑道:“你且看着吧,她把都三丫头给得罪死了,将来等探春出了门子,或许会看在宝玉对她这些年还算爱护的份上,对宝玉有几分情面,剩下的恐怕就只能看环儿了。”
王熙凤却觉得王夫人根本不需要探春为她锦上添花,“二太太那个人向来有些无利不起早,恐怕她从前觉得拿捏了探春就拿捏了赵姨娘,只是探春是个主意大的,她见探春无用,便只会打压,哪里会让探春好过。”
这婆媳俩一致略过探春对贾环的教导不提,横竖贾环如今在族学学得也不错,虽然比不得宝玉,但比其他族人要好得多,保持下去说不得还真能学业有成,说不定将来还能把赵姨娘接出去赡养呢。
当然,婆媳俩都知道严格算起来王夫人对探春还真不算打压过,只是跟府里的姐妹比起来探春的日子显得难过而已,若真是放到外头,指不定探春如今的日子都是叫人羡慕的呢。
当然啦,那都是二房的事儿,她们大房无可置喙,反正探春进宫的时候她们还凑了钱的,探春虽然在赵姨娘的事情上显得有几分凉薄,日常在家也有些争强好胜,这两年看着倒是好了许多,想必她能做个知恩图报的人。
探春进了宫,如今荣宁二府便只剩惜春一个姑娘了,日常她虽然依旧在贾母跟前混着,可终究还是觉得寂寞了不少。
而王夫人则趁机把薛宝钗给推了出来:“老太太这里如今越发冷清了些,不如叫我那侄女儿日日来您跟前说话,添个喜气。”
贾母当然喜欢热闹,可薛宝钗那样的人她实在是喜欢不起来,若不是有惜春在跟前,她肯定就同意了。
“人家母女几个寄住在咱们家,你也不说为她们多考虑几分,反倒要叫你侄女儿放下亲娘来我这里凑趣,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王夫人讪笑:“老太太,我那侄女儿本就是上京城来参选公主身边的参赞,她哥哥是个男子,日常倒能出门去自家铺子里学着管,可我妹妹一个女眷哪里好去找什么教养嬷嬷……”
贾母并没有接话,只是深深的看了王夫人一眼,只把王夫人看得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这才开口:“我老婆子自家事儿还管不过来呢,哪里好越过人家亲娘去管别家的姑娘。就连我们自家姑娘要进宫伺候,都花了不小的代价才请了得用的嬷嬷来,她一个别人家的女孩儿,如何能跟自家姑娘一样?”
若是从前没有限制包衣女子的分位,又或者贾家如今就像书中所写已经扶不起来了,贾母当然愿意考虑考虑薛宝钗这个外八路亲戚家的姑娘。可如今包衣女子尚且被限制了分位,薛宝钗那可是纯粹的汉人家的姑娘,又是想走公主的路子进宫,怎么可能有什么日后!
当然,还有一点贾母没说:从前送元春进宫的时候,贾家是按照正妻的模样培养的元春,因此元春在宫中多年没有被看中,说不得就有这个原因在。
看后头迎春、探春、惜春三姐妹的嬷嬷如何教导她们就知道了,就算进宫是想要走那些路子的,那就不能端着一副正妻的模样,那可不是妾室们的样子。
王夫人原本也不是真心为薛姨妈跟薛宝钗考虑,不过是看在薛姨妈给的银子的份上。当然,她回去也没跟薛姨妈说事情没办成,而是使了个拖字诀,反而勾得薛姨妈背着薛宝钗和薛蟠兄妹俩又给了王夫人几次银子。
等贾母察觉的时候,王夫人已经拿了薛家四五万的银子了,为了自家人的颜面,贾母不得不咬牙让薛宝钗跟惜春一样,日常有空就来她跟前说话,却不想唬得薛姨妈对王夫人更加信服,那银子掏起来越发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