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可不能让王夫人背上谋害长嫂和侄儿的罪名,赶忙辩解道:“当日我先一步审讯过瑚儿身边的奶娘和丫头们,她们确实都是正事要做,瑚儿去花园也当真是他自己偷溜出去的。”
贾母越说越觉得委屈,她就算偏心贾政这个次子,当真只是想多给贾政谋划些银钱和产业,并没有伤害大房任何人性命的意思啊!
“你只是随口说说就定了你弟妹的罪名,还要怪我一味偏袒她。可事实上瑚儿跟张氏的死真的跟王氏没有半点关系啊!”
“我承认当年她确实因为我的态度生出了不该有的野心,可她真的没有对瑚儿和张氏动过手脚啊,你自己也想一想,从王氏嫁入荣国府以来,就从未摸到过管家权,就连张氏怀孕的时候也是我管着家的,她就算手里银钱多舍得往外头撒,你父亲还在呢!”
贾赦依旧黑着脸不依不饶:“我不要这些猜测,我要切实的证据!”
贾母语重心长道:“你也不看看瑚儿跟张氏出事的时候外头是个什么光景,再说,当年那时候可不止我们荣国府一家出了事儿,那北静郡王府的当家郡王还在自家王府遇刺身亡,四王八公更是几乎轮换了一茬!”
虽然贾母这样说,但其实她心里十分清楚,当年若不是因为她的偏心,让大房二房生了嫌隙,从内部起了乱家之源,不光王氏不会生出更大的野心,就连贾瑚和张氏也不会因为外头那些人就遇害。
贾赦嗤笑一声,说道:“老太太,你也不必为二房描补,或许王氏当时不能在家里直接对瑚儿和张氏动手,就算贼人是外来的祸患,可终究王氏也主动给人行了方便,这些年我可没见着她受到过什么惩罚,甚至因为老太太你过于偏心,把她跟老二两口子接来荣禧堂住,让府里府外都盛传你要夺了我大房的爵位给二房呢!”
像是想起了什么,贾赦突然又笑得开心,直把贾母给唬了一大跳。
他直起身往贾母那边凑了凑,问道:“从前你偏心那个假正经,一心想要他来继承爵位,可终究是输在了投胎上面,叫我这个只有好运气早生几年的老纨绔得了这爵位。如今你若是当真做成了那事儿,从我头上把爵位拿了去,你是准备把这爵位给贾政呢?还是给咱们家那衔玉而生的凤凰蛋,你的心肝肉儿宝玉呢?”
贾母十分不习惯贾赦这样的情态,情不自禁出言喝道:“你在浑说什么?!”
她当年确实有过十分偏心贾政的时候,也的确一度在贾代善耳边吹过不少枕边风,想要在贾代善确定爵位归属以前,就让贾政越过贾赦袭爵。
可最终贾代善就算动过心,荣国府的爵位最终还是落到了贾赦这嫡长子头上,盖因这外头的爵位传承严格遵循嫡长制。
所以,这些年她哪怕知道王夫人把府里管得乱七八糟,依旧纵容王夫人往自己怀里搂钱,就是因为自己对贾政的偏心。
贾赦丝毫不以为然,继续说道:“可是老太太你啊,虽然出身侯府,终究也只是个寻常老太太,并不知道如今这样要命的时候,谁家的爵位传承若是有异,便算是给宫里的阿哥皇子们做了榜样,便是怂恿阿哥皇子们为了皇位争斗,便是您是天王老子呢,恐怕也担不起这样的罪名。”
听到这里,贾母反而冷静了下来,冷眼看着贾赦发癫,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贾赦理了理袖子,眼神就没再没离开过那袖子上的纹样,“我能做什么呢?我不过是个被老子娘以孝道二字轻飘飘欺压了二十多年,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可怜当家人罢了。”
贾母终究还是失了冷静,不禁怒从心起,喝道:“好一个贾将军!我让你二弟住在荣禧堂偏院不过是为了方便他孝敬我罢了,你以为你承袭了家中爵位就能住进这荣禧堂了?做什么美梦呢,这是敕造的国公府第,你父亲去世之后,也就只有我这超品的国公夫人还能住进这荣禧堂,你一个一等将军也配?”
贾赦彻底黑了脸,“我这一等将军都不配,他一个从五品小官就配了?看来老太太做的梦比我做的要美得多啊!”
贾母已经不想跟贾赦周旋了,直截了当地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贾赦来的路上就想过了,分家这事儿在贾母生前压根儿就没戏,但大房必须要跟二房撕开,这已经不仅仅是因为他跟二房之间早就有了嫌隙,还因为如今二房跟大房的政治立场也不同。
“我要分产。”
“分家老太太你绝不会同意,但我决不允许二房还管着荣国府,公中的产业也要提前分出来,不然,老太太,我那您这长辈丝毫没有办法,但老二也好,老二媳妇也好,可不止小辫子一抓一大把,老二媳妇还在外头放印子钱呢,都已经害死了不少好人家,这事儿您该不会一点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