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陈明志的问话,楚天机苦笑道,“你是市委书记一把手,谁敢生你的气?”
陈明志道,“我听你说话就知道你有牢骚。”
楚天机道,“陈书记,看您说的,我哪有牢骚,我都已经撸到底了,我还敢发牢骚嘛?”
陈明志眉头一皱,心说这小子油盐不进的啊,自己都已经摆出和解的态度了,这小子还不依不饶的。
当下他说道,“小楚啊,我知道你有委屈。可是从这件事来说,我希望你吸取教训!是,我的决定是重了一点,可是你说说,我都已经提前给你打过预防针了,让你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结果怎么样?如果不是人家王耀堂大方,不计较,不然这件事很难收场!”
要说其他人楚天机还不生气,说到王耀堂,楚天机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瞪眼道,“陈书记,我这么跟你说吧,如果这件事重来一次,重来十次,重来一百次!哪怕国家主席在面前,我都要抽那小子!”
这下陈明志也火了,声音一下提升了,怒道,“不能控制情绪,结果就要被情绪控制!楚天机,我知道你是性情中人,可是别忘了你是一个国家干部,一个党的干部,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党和政府的形象!”
楚天机毫不犯怵,回道,“我就是代表了党和政府的形象才要揍他!我就是要这种人明白,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人人都会退让!让他知道怕,他才不敢胡作非为!”
“歪理邪说!”陈明志一句话给楚天机定了性,顿了一下,觉得跟这小子已经说不通了,摆手道,“你这种性格不适合混体制!”
说完怒气冲冲的走了。
“这小子,太混帐。”陈明志上了奥迪车才想起自己的正事没做,当下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信封,怒气未消递给尹绍杰道,“给我把这个送给他,跟一头犟驴一样。”
看着尹绍杰要走,他又想起一件事,道,“告诉他,他矿业局副主任的事情,是黄海川……”说到这里,陈明志一愣,改口道,“是省委孟书记的意思。”
尹绍杰听了心里思索着,就跑下了车。
要知道,陈明志这一改口,里边名堂就大了。如果陈明志提黄海川的名字,那就是暗示楚天机要多多接触黄海川;可是陈明志只提孟书记,那意思就完全相反!就是要楚天机少接触黄海川!
尹绍杰做了不少年的秘书,也有些八面玲珑了,把信封递给楚天机,道,“陈书记告诉你,你做矿业局副主任,是黄海川提的。不过,却是孟书记的意思。”
“哦。”楚天机哪有这些官员七窍玲珑的心思,应了一声,也没太当回事。
他接过信封,打开一看,里边是一张海州市委的便签纸,上边写着三个部门的三个名字,“东平矿业局,戴相如;东平文物局,张宝玉;东平林业护林队,陈刚。”
“连文物局的都帮我找来了。”楚天机不由得失笑。
很显然,陈明志对楚天机去东平工作还是很上心的,因此挖掘了几个“自己人”,如果楚天机需要人帮忙,或者想要听到真实的话,就可以找这三个人。
本来陈明志叫楚天机到一旁,就是要把字条给他。可是两人这一斗嘴,最后陈明志倒是忘记了,因此叫尹绍杰送来。
虽然和陈明志斗了几句嘴,可是楚天机看见字条还是很温暖,死板板的脸上也有了笑意,对着跑远的尹绍杰喊道,“尹秘书。”
“啊?”尹绍杰回过头。
楚天机道,“帮我恭喜陈书记新春快乐,一帆风顺。”
“好嘞。”
其实和陈明志一样,楚天机本来也想对陈明志说几句吉祥话的,可是也因为谈到王耀堂而闹崩了。
陈明志坐在奥迪车的后座,眼睛看着窗外,思绪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此刻是过年,过年无大小,尹绍杰也不由得跟老板开几句玩笑,笑道,“老板,过了年人代会就快了,也不知道上边对江南省这边怎么安排的。”
“是啊。”陈明志收回视线,开口道,“天恩难测啊,不到最后一刻,都不知道落下的是雷霆还是雨露……”
尹绍杰点点头,这个人事安排,是重中之重,每次不到最后一刻,真的很难确定谁会是孟富春的继任者。
不过陈明志毕竟看的比他远,开口道,“中央对我们江南省很重视啊,这些年我们过分重视经济指标,太过重视gdp,所以我们的官员提拔呢,也全部侧重于能搞经济的官员!许邵阳就是一个代表!可是结果怎么样呢?有些官员一手搞经济,一手搞贪腐,所以我觉得,这次恐怕和很多人想的不一样。”
这次很多人都把宝押在搞经济的郑副省长身上,海州这边的蔡金城和毕红梅都已经去拜过山门了,觉得郑副省长很可能就是下一任的省委书记。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陈明志的情况就有点被动。
不过陈明志的想法刚好相反,觉得谁都能去做这个省委书记,而郑副省长却是机会不大!就是因为郑副省长是搞经济出身,生怕再弄出一个“许邵阳”!
大家都是聪明人,陈明志虽然没点名,可是已经说的很清楚,尹绍杰点点头道,“见仁见智吧。”他说完又想到什么,问道,“老板,我听说东平矿业和郑家关系很大啊,其实如果郑副省长做省委书记的话,对东平矿业是一项重要利好,对楚天机这小子是很有好处的!”
“郑副省长、郑家、东平矿业……”陈明志一下就沉吟了起来。
本来他一直都感觉,楚天机调任东平矿业,是这小子想要对抗自己的决定,瞎跑跑来的职位。可是被尹绍杰这些话一提醒,陈明志再往深入里边一想,顿时惊得背后生出一片冷汗。
“楚天机是出名的惹事精……如果这个决定是孟书记临走之前,留下的一步暗招,那可够狠的啊!”陈明志越想越是心惊,往深入里,连他都不敢想了。
“对他有什么好处?你以为他是去搞建设的么?”陈明志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