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姚念疲惫的揉了揉脑袋,“明日的路线规划好了吗?我们距离沭州还有多远?”
陈迁拿出随身携带的地图,展开来给姚念看,“禹阳城之后便是绥州,绥州之后就到宁古塔了。但是禹阳到绥州会经过一条很长的路。”
“你看,中途是荒无人烟的。”
“附近没什么土匪强盗了吧?”姚念看了一眼,说。
陈迁摇头,“那倒没有,不过这条路很崎岖难走,可能要废许多时间。”
“那没事,你先提前跟大伙打声招呼,明天一早我们便启程。”
“好。”
姚念睡不着,也没回到营帐之中,靠在一颗枯树上望着天空出神。
“你在想什么?”突然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姚念望去,是那个从城主府救出来的女人。
秦桑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面露微笑,“还记得我吗?”
“记得。”姚念点头。
“你在想什么?想你那个死去的朋友?”秦桑抿唇,同她靠在了一起。
“嗯。”
“你心口痛吗?”秦桑下意识的捂上了自己的胸口,表情有些恍然。
姚念有些诧异的看着她的动作,也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脑海里又浮现出刘胡莲揪着她衣襟满脸是血的模样,最后关头,她还在顾着她的安危,让她走。
刀绞般的痛意传来,姚念紧紧的揪着胸口,痛的情不自禁弯下腰来。
“原来是痛的啊。”喻桑扯唇,声音恍惚。
她又突然笑了一声,一巴掌拍在了姚念的脊背上,“白瑾让我过来跟你们一起去沭州,怎么样?你带不带我?”
她这一巴掌,姚念极尽窒息的痛意突然消散了几分。
缓了缓,稳下情绪,姚念才立直身子,大口的喘着粗气说,“他怎么没来?”
“他可能不好意思吧,毕竟…”喻桑又后知后觉的捂住了嘴边,笑出了声,“反正他不好意思来。”
“哦。”
见她闭上眼睛不在说话,喻桑也觉得无趣,“真是冷淡,你对白瑾好像都没有这样,你不会是喜欢白瑾吧?”
姚念猛的睁开眼,冷淡的眸子倏地看向她,“你胡说什么?”
喻桑不以为意的瘪嘴,“没有就没有嘛,凶什么?”
“好了好了,我们快回去吧,我好困,我想睡觉了。”她又打了个哈欠,冲着姚念摆手。
姚念的营帐里睡了四个孩子,已经睡不下了,她便领着喻桑到了谢沉的营帐。
刘二壮和刘大壮在守夜,营帐里只有谢沉一个活死人。
姚念帮他掖了掖被子,又摸了摸他的脉搏,检查他身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她才打开帘子让喻桑进来。
喻桑一进来就好奇的乱看,视线停在谢沉脸上的时候,脚步猛的一顿。
“怎么了?”姚念看她停下,有些古怪。
喻桑脑袋嗡了一下,根本听不见姚念在说什么了。
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身上。
像。
太像了。
他太像嗪芷了。
“他是谁?!”喻桑颤着声音说。
姚念更觉得奇怪了,顺着她的视线落在了谢沉的身上,“他是我相公,怎么了?”
“你的相公?!”她声音更加尖锐了。
“是…吧?”她喊的姚念都有些要怀疑了。
像是知道自己反应太大,喻桑捂着胸口强行的稳了稳情绪,脸色僵硬。
“他叫什么名字?他娘还在吗?”
姚念更加觉得她古怪了,“你问这些做什么?你认识我相公?”
她点头,又猛然摇了摇头。
最后又语无伦次道,“我只是…我只是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娘还在不在?他…他太像我…”
想到嗪芷,喻桑第一次在人前红了眼,“他太像我一个朋友了。”
“他叫谢沉,他娘还在。”姚念答。
“还在?”喻桑有些恍惚,“怎么会?”
姚念看她一副失神的样子,随口关心了一句,“你没事吧?”
喻桑摇头,“他太像了…”
想起什么,姚念又说,“不过我相公的娘并不是亲的,他是捡来的。”
这话一出,喻桑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了,她颤颤的走到谢沉的面前,眼神复杂又不可置信。
他是嗪芷的儿子吧?
一定是吧!
不然白瑾三人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一定知道谢沉就是嗪芷的儿子吧?
喻桑双手颤抖的摸上了谢沉的脸,眼眶红的可怕。
姚念对她这一系列的动作十分疑惑,“你怎么了?”
“我没事。”喻桑的手还没碰到谢沉的脸,听到她的问话连忙收了回来,抚掉眼角的泪,问她,“他怎么了?生什么病了吗?”
姚念将谢沉的病因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喻桑面色凝成一块冰一般,她盯着谢沉,半响都没说话。
空气诡异的静了片刻。
姚念才听到她冷笑一声,“那个老东西的手伸的还真是够长的!”
姚念正想问,她又猛的将目光拉了过来。
“你过来。”
看她神色如此严厉,姚念扯了扯唇,“做什么?”
喻桑拉住她的胳膊,将袖子撸开来,看着她白皙的如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的皮肤,她抬眼问,“怕疼吗?”
“你要干什么?”姚念眼皮抽了抽,挣扎着想要收回自己的胳膊。
“别动!”她喊了一声,重复道,“怕不怕疼?”
“我怕,怕的很!”姚念冷笑。
“怕也没用!”喻桑掐着她的胳膊,另一只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小刀,贴着姚念的手臂内侧就比划了起来。
姚念的眉蹙的更深了,“你干什么?你还想杀了我不成?”
“那倒不至于!”
“嘶…”
尖锐的刀尖刺进了姚念的皮肤里,痛的姚念身子猛的一颤,“你神经病啊?快放开我?!”
喻桑力气十分大,牵制着姚念毫不费力,她没有丝毫心软,捏着刀在姚念胳膊内侧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鲜血成簇的滴落在地上。
姚念气的脑子嗡嗡的,这个女人脑子有毛病吧?
还没骂出来,就见她扯开了自己的衣领,纤细的脖颈上,错落的伤痕,还有一簇簇的如纹身般的黑色点点,凑成了一朵黑色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