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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晚上,城外的东篱几乎就要失去耐心按耐不住去宫中找寻流烟的时候,高高的城墙上探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东篱一喜,连忙去到城墙下,接着跳下来的流烟。

“你身上什么味道!”东篱嫌弃地别过头去,屏住了呼吸。

流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湿漉漉的身子,抬起衣袖凑近鼻子前闻了闻,也是眉头一皱,没好气地出声说道:“这是鱼腥味。”说完从鼓鼓囊囊的怀中取出一个酒壶,拿到了东篱面前晃悠,得意的出声说道:“黄金鲤的血,拿到了!”

说完大步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东篱愣在原地眉头轻皱,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这黄金鲤被说成那么稀罕,这也太轻而易举的到手了吧?

……

翌日凌晨,简兮抬开沉重的眼皮,桌子上还燃着昏暗的烛光,嫩黄色衣着的乐吟趴在桌子上睡得安稳。

干渴的喉咙像是烧着一把火,她下意识的探了探自己渗出密汗的额头,疲惫地阖眸,想要再次睡去——

只是她刚闭上眼,一声低沉的成熟嗓音在耳边响起:

“阿弥陀佛,施主,你醒了?”

这一声让简兮不得不打起些精神,再次睁开双眸,偏头看向不知何时走到她床榻前的佛袍,抿了抿干渴的唇瓣,一开口,嗓子嘶哑得厉害:“我睡了多久?”

“小十天左右。”戒七回道。

十天……

简兮无力地又阖上了眼眸,更多的是一种绝望。

又一个十天过去了。

戒七看着床榻上病态的一张小脸,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出声说道:“小僧不该在这个时候麻烦施主,但可否恳请施主帮一个忙?”

话音一落,简兮眼眸睁开了一条缝,眸子轻动,看了一眼床榻边低着头的戒七,那头上的九道戒疤尤为明显。

“说。”简兮淡淡地回了一句,对于她现在来说,多说一个字都是费劲的。

戒七抬眸,“小僧想恳请施主帮忙找一个人,一个左眼异瞳的人。”

话音一落,简兮睁开了眼眸,有些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俊朗的戒七,随后动了动身子,强撑着自己睡高了些,这才不紧不慢地出声说道:“可否请你说的明白具体些,何为‘左眼异瞳’?是瞎还是其他?”

简兮这一问,戒七突然沉默了,好大一会后,才出声说道:“是左眼蓝瞳的女子。”

简兮眉眸顿时一皱,戒七说的左眼蓝瞳,那不就是她起初救下的小乞丐黎婳?

她抬眸看着眼前的戒七,打量了许久,试探性地出声说道:“我还是头一回听说还有蓝色眼睛的,就是不知道这异瞳的女子跟大师是什么关系?”

“不瞒施主,小僧确实跟那异瞳的女子有些渊连,此番下山也是为了寻她。施主手掌天机阁,朝堂和江湖之间游刃有余,想必要比小僧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要好,特才出声请求。”

简兮看着眼前那将右手立于胸前,一口一个施主阿弥陀佛的戒七,原本想着出家人慈悲为怀,定不会犯杀生大戒,且他如此费心思的找黎婳,说不定真跟黎婳有什么关系……。

若不是他说她手掌天机阁,她怕是此刻已经将黎婳的下落告诉他了。

天机阁阁主的身份并不是什么秘密,却也不是人尽皆知,起码她这个甩手掌柜连南景尘都不知道,乐吟更是连她的女儿身还蒙在鼓里,别提她身后的天机阁了。

所以,她和这法名为戒七的和尚不过是第一次相识,看来她的身份,早就被他知晓了。

来源不是乐吟,另有他处的话,那这可就不是一个单纯的和尚那么简单了。

“大师对我有恩,找人一事就交给我了,一有什么消息,立刻会知会大师的。”简兮不动声色地回应着,视线有意无意的看向那桌子上趴着睡的安沉的乐吟,有些无奈之意。

那傻丫头,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什么人?

如此一说,戒七也舒了一大口气,低头附身道了一声谢。

他早知道简兮执掌着江湖中第一的情报力量,若是找个人,打探消息,不管怎样都会有所消息,原本不想找她就是为了避免扯上不必要的麻烦。

但他已经找了四五个月了,足迹踏遍了大江南北,要找一个人,简直难于大海捞针。

最终还是不得不求助她……

……

已时,简兮躺在床榻前,阖眸听完了流烟和东篱这几日信息的禀告,尤其是流烟对那大夫的怀疑和东篱对黄金鲤的怀疑,俩个人都思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那黄金鲤的血确实救了简兮的命,这又让他们二人不得不承认。

简兮睁开双眸,轻缓地出声说道:“凤烬怕是找就知道我们来兼容的消息了,那说我病入膏肓,让你们不得不进兼容城内的大夫怕也是早就安排好了的。至于那个提出黄金鲤的血作为药引的大夫估摸着也是,知道你们会打探黄金鲤的下落,再由药童的口说出皇宫有黄金鲤,你们定然会涉险去拿,最后这所谓的黄金鲤的血是否有用另当别论,那只不过是一个幌子,一个引起我注意的幌子。”

简兮一番轻描淡写的言论让流烟和东篱皆是目瞪口呆,皆是发出一声赞叹:

东篱:“不愧是天机阁的阁主啊!”

流烟:“看来那高烧没烧坏脑子啊!”

简兮无视床榻边俩人崇拜的目光,只是出神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被褥,陷入了沉思。

如果是想要引起她的注意,这确实是凤烬的性格,但这种委婉的方式不像是凤烬的作风,所以,是还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亦或是她没有想到的吗?

说起来,自从在良禹山下跟凤烬一别,确实已经好久没有再见到他了,尤其是在南景尘出事的这段时间,不趁虚而入不是他的风格啊!

所以,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简兮越想越是头疼,有些烦躁地阖上了眼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

五天后,简兮身子好了些,穿戴好之后离开了客栈,朝着皇宫的所在走去。

宫门口,简兮径直走上前去,当然被宫门口的守卫粗暴的拦了下来,喝道:“那里来的不长眼的家伙,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瞎了你的狗眼。”

简兮刚想要出声,走上前来的侍卫长突然将那官兵扯开,从怀中拿出一副画像,看了看上面的笔墨又看了看简兮的样子,突然拍打着拦下简兮的官兵,怒道:“没长眼的东西,这位可是贵人。”

说完又对简兮献媚笑道:“这个公子,王已经等候多时了。”

说完退到一旁,给简兮做了个请的姿势。

他们早就接到了命令,凡是画像上的人进宫,一律放行。

简兮淡淡的看着那张献媚的脸色,出声说道:“不用了,我又改变主意了。若是凤烬耐不住性子,可以来女儿红寻我。”

说完已然转身离去。

那侍卫长连忙上前叫道:“公子,公子,奴才们不长眼,刚才多有得罪,您别往心里去啊!哎,公子,公子……”

侍卫长看着那远去的身影,生无可恋的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俩个手下,忍不住抬腿就是一脚,爆粗道:“都他娘的一天看画像八百遍了,怎么真人到了面前就认不出呢!还说别人瞎了眼,这回你们也别瞎眼了,直接掉脑袋吧!”

被踹的那人很是冤枉,委屈地小声说道:“看着那画像上五官模样长得像个姑娘啊!而且还生的俊俏漂亮,这到了眼前,怎么成了个男子了!”

这只能见画像上的难看了,没见过还把人画漂亮了啊!

(凤烬挑眉: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武德殿内正听歌看舞的凤烬阖眸听着那侍卫长的‘如实’禀告,简兮的话是一一传到了,但没说他们之前不敬无礼一事。

要是被王知道了他们如此怠慢不敬他钦点的贵宾,肯定是难逃一死,索性欺君,还能抱有几分侥幸。

凤烬那妖娆的丹凤眼眸轻抬,那眼尾处的红色花纹显得尤为妖治诡异。

只见他眉梢轻佻,如花瓣一般绝美的唇瓣轻扯出一抹弧度,阴柔的声线慵懒地溢出:“有意思,还是一如既往的淘气。”

说完已然起身,大步离开了大殿。

……

女儿红顾名思义,是兼容城中最大的妓院,位于闹市的黄金地段。

晌午时分,周围的酒馆茶楼饭馆坐满了人,那女儿红三个烫金的字体牌匾悬挂在二楼的楼宇之间,好生气派。

而就在此时,皇家的仪仗队伍突然出现,街道上和街道内的百姓纷纷出来观望,见那二三十个人抬的步撵之上侧躺着的红色身影,纷纷自觉跪了下来。

那浩荡足有上百人的仪仗队伍缓缓走过,驶过街道,这几乎让整个兼容城内的百姓都知道了,纷纷在猜想这到底是为了何事?要知道,兼容的王不娶妻未纳妃,上一次有动静的时候,还是十来岁的凤烬登基之日……

良久,仪仗最前头的官兵停了下来,那步撵所在的位置,整好是女儿红的大门口,这更是让百姓议论纷纷,莫不是他们兼容的王,看上了青楼女子不是?

不,胭脂俗粉入不得他凤烬的眼,他看上的,是嫖青楼女子的……太监。

二楼窗口处往下探头的简兮生无可恋的看着那步撵中慵懒躺着的凤烬,她本想让他这一国之王在他的臣民面前丢脸,却忘了他根本就不要脸。

她想着要不要走为上计时,正巧凤烬一抬头,对上了二楼窗口处愣神的简兮,嘴角轻挽,站起身来脚步一点,便来到了她的窗前,不说分由的拦过简兮的腰身,直接将她从窗外带了出去,回到了步撵之上。

这下,百姓哗然了,他们要是没看错的话,他们的王,抱的不是一个女子,而是一个男子?

这下好了,方才他们还想着堂堂一国之王竟然对上那下贱的青衣女子,有损国威,现在他们好想求着他们的王抱个妓女回去,起码还能有后……

简兮生无可恋地看着周遭投来异样眼光的百姓,随即偏头看向一旁的一直看着她的始作俑者,好似一点都没有将那些百姓的视线和议论放在眼里……。

她记得他说过,他根本不在乎这个兼容的王位,亦然也不会在乎那些百姓的看法亦或是生死。

简兮就这样出神的看着凤烬,等她回过神来之际,眼前已经出现了一张放大版的俊颜,这让她下意识的将上按在了凤烬的脸上,使劲推搡,还不忘将自己的屁股挪了挪,离凤烬远些。

这一画面自然落入了时不时关注着的百姓眼中,纷纷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不相信他们现在看到了什么!

凤烬将简兮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拿开,坐直了身子,看着几乎都要坐到边缘去的简兮,笑道:“你的身子比我想的还要恢复得快些,既然早就生龙活虎了,怎么能安耐得住,这么久了才来找孤~”

简兮微眯了双眸,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凤烬那双妖娆的丹凤眼眸,没好气地出声说道:“你难道会有好事想着我?”

费心思引起她的注意,不就是想要让她被好奇心所驱使,主动去皇宫找他嘛!

虽然他确实猜对了,但她怎么能那么没出息,一开始就迫不及待的去找他呢!

凤烬看到简兮那张熟悉的小脸和脾性,感觉情不自禁的放松起来,心情也莫名的变好了许多。

他失笑出声,“这次是真的有好事想要告诉你,孤的表哥下个月月初要娶妻了。”

“哈?”简兮下意识疑惑,随后才想起来,他的表哥不就是无笙吗?还能硬?

呸,还能娶妻?

但是无笙娶妻跟她有什么关系?他们俩,可不太熟啊!

她有这么重要到需要凤烬来请她去参加他的婚礼吗?

下个月月初,这都月末了,那不是没几天了吗?

简兮越来越看不透凤烬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了,直接出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凤烬眉梢轻挑,重复着简兮的话:“孤想干什么?”

说完嘴角一挑,突然撑着身子靠近了些许简兮,魅惑出声:“孤想干什么,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简兮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仰,想要跟眼前的凤烬扯出些距离,谁知道此时那步撵突然稍稍晃动了一下,已经探出边缘处大半个身子的简兮身形一个不稳,就要向后栽去——

凤烬连忙伸手抓住了简兮的手,用力一带,将简兮整个人拉了过来,惯力让简兮趴在了凤烬的身上,身下结实的胸膛撞得她鼻子好生疼……

简兮双手撑着凤烬的胸膛跟他扯开了些距离,那鼻腔的疼痛几乎让她呼吸一置,随后感觉鼻子里好似有什么流动,她刚想要捂上鼻子,那鲜血顺着她的鼻子已经流了出来,滴落在凤烬的衣裳上,与那艳丽的红合为一体,消失不见了。

简兮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怒瞪着身下的凤烬,掐着鼻子的嗓音有些怪怪的:“你特么是不是故意的?”

凤烬将手从简兮的腰上放开,一脸无辜:“孤王只是想救你了,掉下去的话,应该比现在严重吧?”

呃…。也许吧!

“你——”简兮刚想要反驳,突然瞳孔猛的一放大,呆呆的看着身下的凤烬,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良久,令百姓越加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那穿着素衣的简兮站起身来,狠狠的踹着地上的凤烬,那步撵之上的枕头软垫全部变成了简兮打人的工具,不但如此,嘴里还粗鲁恶俗的骂着:

“凤烬,我日你大爷,操你妈的敢骗我!”

地上的凤烬理亏,卷缩着身子任由简兮那没有减轻力道的拳脚落在身上,双手保护好自己的脸,还不忘辩解着:“孤王从来就没说过自己不行啊!那不是你自己以为的嘛!”

“我去你吗的以为!”简兮泼妇似的骂着,手上的力道反而加重了。

刚才她坐在凤烬身上,没吃过猪肉好歹见过猪跑,那身下传来的异样她又不是傻子,妈的凤烬还误导她,让她以为他跟南景尘一样不能硬,草他娘的!

……

最后步撵落下的时候,凤烬迈着有些别扭的脚步跟着前面还气呼呼的简兮进了武德殿。

下手一点都不含糊,这真的是刚刚病好的人应该有的力气吗?

不过好在他保护了他这张脸,否则越加没资本了……

简兮扫了一眼这周围,随即转过身来不耐烦地问道:“无笙呢?”

凤烬挑眉挽唇,笑着回应:“无笙自然在横元的怜生楼啊!你问起他来作甚?”

简兮眉头紧皱:“不是你说他下个月月初就成亲娶亲了的吗?”

凤烬佯装疑惑,反问道:“孤什么时候说过无笙下个月成亲娶亲了?”

简兮刚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转而阖眸几个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心绪,最终还是无用,暴躁出声:“你说你的表哥下个月要成亲了,上次在怜生楼的时候你跟我们说过,无笙就是你表哥,那不就是无笙要结婚了吗!尼玛到底想干什么?”

她最近的脾气很暴躁,失去了引以为豪的耐性,整个人都有些不在状态。

甚至心不在焉,神游他方。

凤烬倒是出奇的心情好,他唇角一勾,绕过眼前的简兮走到上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意味深长地出声说道:“孤想干什么,你一会就知道了。”

说完高呼一声:“来人,宣东平侯。”

简兮看着那殿外远处的小太监,眉间的折痕越加深了,有些疑惑的看着上位的凤烬,不知他到底在打什么心思!

片刻之后,一席蓝衣的小太监率先入殿,而在他身后跟随着的是……

简兮瞳孔骤然放大,看着眼前一席白衣的男子,大脑陷入一片空白,不知该作出如何反应。

直到那男子上前,朝着上位者的凤烬跪了下来,恭敬出声:“拜见吾王。”

简兮这才猛然回过神来,看了看上位者意味深长地微眯着那双妖娆的丹凤眼眸,又看了看地上没有凤烬的应声而不敢起身的男子,忍不住上前几步,蹲在那男子的面前,伸手轻佻那男子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

削薄的唇,高挺的鼻梁,英气的剑眉,可与她印象中不同的是那剑眉下的双眸少了深邃和令人忍不住为之沉沦的冰冷。

“不对。”简兮呢喃着松开了那男子的下巴,“这不是南景尘,南景尘从来不会向他人下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简兮冲着上位的凤烬大喊。

凤烬挑眉,看着下位处跪着的白衣男子,又看了看简兮那不可置信的震惊,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淡淡的出声回应道:“几个月前,被你抛下的孤伤心欲绝,肝肠寸断,又不想回兼容,就四处溜达,谁知这一溜达,就溜达到了天山峰,他哭着求着要孤救他,这不就将他带回来了。”

凤烬轻描淡写的说着,可简兮气得胸脯一起一伏,一个字都不相信凤烬。

南景尘怕就是死也不会开口求人一句,又怎么会像凤烬说得那般狼狈呢!

再说了,谁相信他会好巧不巧的遇上了南景尘,谁又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如今的东平侯,他的表哥,这又如何解释?难道这一切还能用单纯来解释吗?

她万万没有想到,她苦苦搜寻了几个月,甚至不惜几次冒死在鬼门关徘徊要寻找的南景尘,居然安然的待在了凤烬的宫殿之中!

简兮没有再出声问凤烬,因为知道,就算自己问了,凤烬也不会说实话。

她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依旧跪着的南景尘,突然不说分由的便朝着他攻击而去——

简兮这一举止显然在凤烬的意料之外,不过他只是片刻的讶异之后便收回了心绪,意味深长地看着那像是疯了一般击打着南景尘的简兮,嘴角的弧度那般魅惑人心。

简兮一拳又一拳的打在南景尘的脸上,紧握的关节让她每一次击打之后都觉得生疼,可更令她难以呼吸的是南景尘的反应,他只是下意识的闭着眼,看着简兮在他身上的疯狂……

“还手啊!给点反应啊混蛋!”简兮不知是愤怒还是因为其他,突然停下了手,那青紫的指关节狠狠地拽紧了南景尘的衣襟,整个身子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好似面临了什么令她愤怒又很害怕的事。

南景尘面无表情的看着身上的简兮,眼眸依旧熟悉,可那眸中透出的陌生却是那样让人寒心,只听那薄唇轻启,依旧能勾起她心悸的磁性嗓音低声响起:“吾王未发令,下臣不敢造次。”

简兮瞳孔放大,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了,大脑失去了运转,木讷的看着眼前那般熟悉的面孔,可不知为何,突然感觉不认识了他似的。

那骄傲的王者如今在臣服他人膝下?

简兮从南景尘身上起来,转过身来,看着那上位者满脸笑意的模样,眸色轻眯,冷声问道:“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凤烬若有所思,随后漫不经心地出声说道:“他醒来之后就失忆了,我给了他一个身份,还能对他做什么?”

“失忆?”简兮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凤烬,“还玩这么老套的梗?”

再说了,若真是失忆了,他给南景尘的身份是另有目的想要利用他的话,现在都当着南景尘的面说出来了,南景尘怎么会一点常人该有的反应都没有?起码也该问问她是谁,他自己是谁啊!

凤烬摊手,有些无奈:“不知道是失忆还是脑子坏了,现在唯一摆在眼前的是,他,只听孤的话。”

话音一落,简兮突然抽出了怀中的短刀,快步来到凤烬的眼前,锋利的刀刃指向凤烬的心脏处,冰冷的吐声:“说,他到底怎么了?你对他做了什么?”

凤烬并没有着急回答,那妖娆的丹凤眼眸微眯,突然伸手握紧了那短刀的刀刃,稍稍一用力,带着简兮的胳膊往前,那刀刃抵在了他的胸口处,甚至刺入了几分皮肉……

简兮微微一愣,看着凤烬那握着的短刀,还在流淌着鲜血的手,她越来越看不透凤烬了。

只见他挽唇轻笑,靡靡之音响彻于耳:“孤不喜欢拿着兵器的你,你的手不适合这种利器。”

他不喜这样冰冷的她,尤其对象是他。

话音一落,简兮眸色一动,握紧刀柄的手突然一用力,朝着凤烬的胸膛将刀刃又送入了几分。

“如果说我以前还认为你对有几分情感,甚至因此心生一抹愧疚亏欠,那么现在看来,那全是我的一种自恋,你给的一种错觉。”

简兮冷冷的说着:“凤烬,利用卑鄙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标,说明你从一开始就带着计划性的去实行,不要再让我听到你口中用来掩饰自己虚伪本性的爱意,让我觉得恶心。”

凤烬身子一僵,对比如此冰冷的字语,他更加希望听到耳边的是那暴躁的骂粗。

他抬眸对上那双黑亮眼眸中的冰冷,仿佛通过了那黑色的眼睛里的倒影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握着短刀的手松开,那嘴角依旧带着笑意,声音轻柔:“简兮,南景尘俩次逼你动手杀了孤,可你选择的是背叛,这次居然还是因为他,你将这把刀毫不犹豫的送入孤的胸口……简兮,你比孤想象中的还要来得有趣。”

话音一落,简兮手中的刀刃又近了几分,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既然如此,要不要这趣味来得更深入一些呢?”

那刀尖刺入皮肉时并没有惹起凤烬任何反应,就好似他根本就没有疼痛一般。

他依旧云淡风轻:“简兮,孤说过,你的手不适合拿杀人的武器。再说,你一定不会杀了孤,不是因为你狠不下心,而是因为南景尘。”

那双丹凤眼眸中带满了自信,又或许就是因为对简兮的了解,他才能如此将命放心的教到她手里。

简兮眸子轻眯,紧紧地锁着那双似笑非笑的丹凤眼眸,随即将刀利落的从凤烬的胸膛处拔了出来,那鲜血染湿了他的红衣,加深了血色。

他说的没错,最起码在知道南景尘的情况或者恢复之前,她不会杀了他。

简兮看着下位单膝跪着的南景尘,冰冷的出声说道:“你说你是最了解我的,那你知道我若是任由南景尘过几天迎娶她人,会发生什么吗?”

凤烬眉头轻皱,思想了一番,反问道:“你会在此之前让他迎娶别人吗?”

简兮讥讽的扬唇:“他现在不是就听你的话吗?我再怎么阻止也不管用,如果他敢迎娶他人,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我都会杀了他。”

这个回答出乎凤烬意料,但也并不惊讶,只是眉梢轻佻,慵懒地出声说道:“这个结果,对孤来说,好像并不是什么坏事?”

毕竟,南景尘要是死了,不仅仅是对于他来说,更是对天下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一个值得庆祝的事。

当然,除了横元少部分将南景尘视为战神保护神的百姓等人。

“不是坏事吗?”简兮反问:“如果不是坏事,那你之前在天山峰的时候就应该要了他的命,又何苦费一番周折救了他呢?”

简兮这一问,让凤烬一下子陷入了沉默,无法反驳。

他当时确实也想就地要了奄奄一息的南景尘的命,但下手的那一刻,突然又觉得戏还未演到高潮时就落幕,着实有些无趣,便带回来了。

哪怕在婚礼上简兮会要了南景尘的命,他也不会因为其他目的而阻止。

至少现在对于他来说,将南景尘从简兮心中驱赶出去相对来说比较重要些……

凤烬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简兮,身子微微俯身,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说道:“说真的,哪怕南景尘此刻就跪在孤王的面前,孤王也不相信他是真的失忆了。简兮也想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傻吧?既然如此,要不要配合一点,试探一下南景尘?”

简兮眸子一动,余光撇了一眼凤烬,冷声说道:“怎么试?”

凤烬嘴角一扯,站直了身子,朝着简兮张开了双手,娇柔且暧昧的声线从哪绝美唇瓣中溢出:“当然是投入孤王的怀抱啊!”

“呸——”简兮想都不想就摆明了态度,视线有意无意的看向凤烬的下身,若是换了之前,她可能还会想着凤烬同为不举,就算抱着试探南景尘的心理靠近凤烬也没关系,反正没有抢,最后也走不了火。

可凤烬是个正常带把的,说着是试探,最后吃亏的还不是她。

可按照凤烬所说的,若是南景尘真是假装,那肯定有他的目的……

简兮深深地看着那地上跪得笔直的南景尘,突然朝着他而去——

凤烬就这样看着,丝毫不阻拦简兮的任何行为言语,反而带着深意看着简兮的一举一动和南景尘的神色。

如果说他之前是故意吸引简兮的注意力,目的不是自己,而是要用简兮来验证南景尘身上的摄心术是否有效——

南景尘并未失忆,只不过是用摄心术控制了意识,甚至强行撤销删掉了他过往的记忆等等。

这种摄心术是百年前司空皇室的女皇所怀,更是因为此等秘术,众人才以她控制了司空皇帝,祸乱朝堂江山,将其从高位中拉下,颠覆了整个司空皇朝……

当年女皇的九族都被尽数灭绝,就怕那等秘术再现人间。

可他们似乎遗忘掉了女皇身旁伺候的贴身女婢……

摄心术流传下来,只掌握了其中的二三而已,未免造成恐慌,他一直都在派人暗中进行试验,而南景尘,就是这第一个放出来的实验对象。

对象若是他人,他大可放心,可正是因为是南景尘,他才不得不多个心思。

简兮走到南景尘面前,蹲了下来,轻捧着他的脸,出声说道:“只要凤烬不出声,我做什么你都不会作出回应吗?”

南景尘看着简兮,那双眼眸依旧无神。

她不等南景尘回应,突然凑了上去,将吻印在了南景尘的唇瓣上。

凤烬眉头一皱,看着跪坐在地上的俩人,尽管那画面好生刺眼,却依旧没有任何言语举止。

简兮小心翼翼的亲吻着,描绘着那熟悉的唇瓣和温度,身子忍不住的微微颤抖着……

这几个月以来,她思想着无数次会再见到南景尘时的画面。

会不会满身是血的躺在她的眼前?

会不会已经是具冰冷的尸体了?

会不会就像是之前一样,什么都替她抗了下来,站在她的身边展示着他独有的霸道?

会不会……

她也有想过会不会出现失忆的狗血戏码,她一定会像那爱情剧里演的一样,上演着再让他爱上她一次的戏码……

可她现在只有满满的无力感和不知所措,那几个月来的思恋全部都在这一刻崩塌倾泻,谁来告诉她面对已经不是南景尘的南景尘应该怎么办……

她轻轻吸允着他的唇瓣,甚至主动环抱住对方的腰身,似乎想要以此来唤醒这个男人一丝一毫的情欲和爱恋。

可良久过后,南景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和眼神看着眼前眉头紧皱的简兮,似乎对于她来说,跟他接吻不是一件美好的事,而是很痛苦……

她拽紧了放在他腰身上的手,离开了他的唇瓣,看着眼前男子无动于衷的模样,终究忍不住,靠在他的怀中,轻轻颤抖:“南景尘,你给点反应啊!我求你给点反应啊!我是简兮呐!简单的简,美人兮的兮……”

可南景尘依旧没有任何反应,那低垂着的眸子满是看不透的深邃。

凤烬看着那缩在南景尘怀中的简兮,眸中竟显不耐烦:“东平侯,下去吧!”

话音一落,南景尘推开怀中的简兮,朝着凤烬行跪拜之礼,随后才起身退了下去。

简兮就这样木讷的跪坐在原地,看着那一席白袍走出大殿门,渐行渐远。

南景尘一离开,凤烬提高了些音量唤来了小太监:

“吩咐下去,婚期提到明日。”

那小太监抬眸看了一眼凤烬,随即应了一声,后退着几步离开了。

凤烬抬步来到简兮面前,弯腰想要将其扶起来,却被简兮一把推开,冷冷的看了一眼凤烬,转而不言语任何,大步离开了武德殿。

凤烬看着那远去的瘦小身影,唇角的弧度冷却了下来,有些失魂的转过身来,坐回王位之上。

利用卑鄙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标?

简兮,若是孤当真能对你卑鄙起来,就不会有那半年之约,更不会有后来发生的种种……

最起码,他对她的心意从未有过虚伪。

------题外话------

猫猫有话说:摄心术是从开章没有多久就已经埋下的伏笔,南景尘的失踪只是引出这个伏笔,这是一盘很大的棋,也很荣幸自己的故事能有幸得到几个小美人的喜欢,这棋局的走向,希望你们能陪猫猫看到最后。

最后,猫猫的新文:军式霸宠:悍妻太难训。已经正式开始更新了,喜欢军婚女强医术的美人可以挪步过去看看是否合胃口。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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