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梨念心中的忧虑也少了许多,只是她总觉得,此番行动作为的成功率并不大。
南景尘身患隐疾,无法怀有子嗣,所有人都对其放松警惕,突然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力量迅速的壮大,如今更是二十有二的年纪就位摄政王高权,手揽横元兵权三分之一,如此心性力量,哪怕不能有后,也令人不得不惧怕。
冥卿看着桌上烛台上跳跃的火焰,另有一番心思……
……
醉梦楼。
一身锦衣华锻男儿装束的简兮眼眸在对面南吟风和素玉俩个人脸上转来转去,南吟风被看得有些不太自然,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随即将视线放在坐在简兮身旁的南景尘身上,转移了话题:“简兮,你还未介绍这位公子是哪位人士?”
简兮抿着嘴,含着笑意的双眸看了一眼身旁坐着的南景尘,随后调侃打趣道:“新收的小男宠,叫二狗。”
南景尘:“……。”
南吟风:“……”
场面突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尴尬寂静,还是一旁的素玉察言观色,连忙抬手给身旁坐着的简兮倒上了一杯弄春,轻柔出声道:“得知今日简公子会来,素玉特地将上等的弄春备好,公子尝尝,味道可好?”
素玉话音一落,还不等简兮回应,南吟风显得有些迫不及待的将酒杯放置在鼻尖轻嗅,随即浅尝入口,偏过头来对素玉出声道:“这可是十年的弄春?如此好酒,你为何不早拿出来?”
素玉忍俊不禁,掩面轻笑出声:“这十年的弄春不过俩坛,一坛早就被你饮尽了,这一坛若不是我藏起来,哪能让简公子喝到如此好酒。”
南吟风有些气呼,随即无奈地重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对面的简兮,出声打趣道:“简兮你来这醉梦楼才不过几回,这素玉就如此心向于你,若是再多现几次,怕是以后本王这酒都喝不到了。”
简兮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身旁羞红了脸的素玉,随即偏过头来一脸嫌弃地对南吟风出声说道:“得了吧!少在我面前秀恩爱,这狗粮强塞我都不吃。”
后面那句南吟风和素玉等人都没有听懂,但‘秀恩爱’三字他们却是知道意思的。
素玉张嘴下意识想要反驳,可简兮却不让她有这个机会:
“要说我若不是进宫做了太监,就凭我这六寸,那跟着我的女子可就享福咯。”
说完不是看向身旁的素玉,而是将那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了右手边的南景尘,寓意明显。
若是单说那六寸可能不知简兮所要表达的意思是何,但整个句子承上启下,不就是说那男根的尺寸。
素玉不是笨人,面对简兮的荤语只能红着一张脸低着头,不敢言语半分。
南吟风也有些不自然,他出生皇室,自小尊贵,就算身居这醉梦楼,见惯了人世的肮脏,也做不到同流合污,相对比简兮,实在是……。只能用望尘莫及来形容了。
南景尘却是眉头一皱,刻意压低改变了嗓子,面无表情的低沉出声:“你一年前进宫不过虚岁十三,说大话也不掂量分量?”
简兮一下被堵了哑口无言,这算是暗嘲她毛都没长齐还敢说自己有十八厘米?
简兮脸上的笑意顿时垮了下来,偏过头来不悦的拿着筷子夹菜吃,触及到嘴里的鲜美肉味时才想起来南景尘是不吃肉荤的,突然心生一抹玩味。
她将一块酥烂的肘子肉挑开了一小块夹到南景尘的眼前,一脸笑意的看着他,意思很明显。
南景尘眸子低垂,冷眼看着那筷尖上那红肥的肉块,恶心反胃顿时生出,那眉头紧皱,一脸不悦的看着坏笑的简兮。
许久不见南景尘张嘴,简兮佯装冷了脸色,怒道:“不吃我生气了。”
话音一落,南景尘眉头的折痕越加深了,迟疑了一会,终究张嘴,连嚼都未嚼就咽了下去。
简兮得逞,嘴角露出一抹欣喜的弧度,让你呛我,还呛赢了我,活该。
南吟风没有将简兮和那名叫‘二狗’的男子之间的互动放在心上,只是能让简兮亲近的人,他的戒备和警惕也不会那般强烈,将自己杯中的酒饮尽之后,温缓出声道:“不知简兮可有听闻,九哥受伤了。”
简兮吃菜的手和嘴就没有停下过,有些漫不经心地回应道:“嗯啊!是受伤了,前段日子去阎王岭受的伤,差点死在阎王岭,最后满身是血的爬回来的……”
话音还未落,南景尘拿着杯子的手突然收紧了一番,他哪有她口中的那般狼狈?
南吟风对简兮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有些发愣,好歹九哥跟这小太监也是……那啥关系,再说阎王岭还是为她去的,怎能如此没心没肺,绝情绝义……
不过触及到简兮身旁坐着无言的男子后,南吟风收起了心绪,他突然有些看不透这小太监的脾性了。
南吟风的脸色沉了几分,看了一眼身旁低着头的素玉,出声吩咐道:“你下去唤那琴师上来。”
素玉抬眸对上南吟风的桃花眸,只是一眼便知其意,缓缓起身,淡淡应了一声,随后转身离开了房门。
简兮回头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冲南吟风调侃道:“怎么?在保护她?”
南吟风微微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简兮的意思,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温柔笑道:“我看似置身事外,但只要这十王爷的名头和权利还加身,就不会有安全的一天。她……知道的越少,并不是坏事。”
简兮无所谓的点了点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爱人的方式,南吟风喜欢素玉,但奈何身居高位,连堂堂正正言说欢喜一个人都不敢……
简兮将嘴里的鸡骨头吐了出来,喝了一小口酒,这才出声问道:“南景尘确实受伤了,这点不假,但南懿玄想要趁此机会要了他的命也绝不可能。”
南吟风再次一愣,消息传得太快,那追杀令的发布者还没有什么线索,没有想到简兮居然会如此之快的收到消息……
思虑一番后,南吟风将酒壶执起,给简兮杯中再次倒满,轻缓说道:“我倒是不担心这,只不过有什么需要用得上我的,只管知会一声便是。”
他虽说是个旁观者,但不想那权利的旋涡殃及自己,这才多多关注而已。
简兮看着杯中无色的酒液,嘴角扬起一抹狡诈的弧度,出声问道:“哦?据我所知,除去四王爷有封地之外,三王爷,十王爷,十二王爷手中并无实权,每月领着朝廷俸禄和例银,王爷说想帮我,不知有何筹码?”
南吟风:“……”
他就说客套那么说一下,咋还当真了呢?
他就不该多那一嘴。
在简兮赤裸裸的注视下,南吟风无奈的重叹了一口气,执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饮尽,割爱道:“无人庄你拿去。”
简兮微微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惊讶道:“哎呦,无人庄可是四国中最大的布匹商,你这是下血本了啊?”
南吟风苦笑道:“于我手中不过是每月多些钱银的收入,可能对你和九哥来说,却有另外一番用场,就算没有,那这无人庄每月的收入,也能帮上点忙才是。”
说完起身走向床榻,从床身后墙壁的暗格之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回到桌上,将其打开递到了简兮的面前。
简兮探首一看,只见里面躺着一枚印章和一块通体透亮的玉佩,想必这就是接手无人庄的信物了吧!
她抬头对上南吟风,出声问道:“你那小格子里,还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
话音一落,南吟风脸色顿时不好了,简直能喷出一口老血,要知道这无人庄不止有布匹生意,还有粮油等等,每月的收入可达上万两白银,这么一大比收入,他如此轻易的拱手相让,还不知足……。
简兮脸色有些不自然,尴尬地轻咳出声,将那小盒子里的印章和玉佩都拿了出来,塞到了身旁南景尘怀里,放话道:“你放心,这钱不会白给的,你什么时候不想当这个王爷了,我跟皇上说一声,把你给革职什么的就没事了……。”
南吟风目瞪口呆地看着简兮的笑脸嘻嘻,所以,他这是陪了夫人又折兵,送了个无人庄不说,还搭上了自己王爷身份?这算怎么一回事?
等等——
简兮那不知是有口还是无心的一说点醒了南吟风,他一心只想脱离这权利旋涡的中心,但真正将自己置于其中的,就是王爷的身份,倘若真像简兮所说,能罢免王爷的身份……
想到此,南吟风突然扯出一笑,举起酒杯对简兮出声道:“那此事,就拜托简兮了。”
“啊?”简兮一脸懵逼地看着对面好似很高兴的南吟风,有些没反应过来:“你真不想做这十王爷了?”
南吟风将酒杯放下,正声道:“我无心国事和权利,一心只想浪荡于江湖和美酒,做那闲云野鹤。若这十王爷的位置不要真能使我得以解脱这束缚,不要也罢。”
简兮脸色也收敛了下来,低头思虑了一番,有些顾虑出声道:“劝说皇上那边自然不是问题,你的离开对于他来说也算是好事一件,但就怕……”
简兮话没有说尽,南吟风明白她的意思,接话问道:“就怕静太妃不许?”
“嗯。”简兮淡淡的应了一声,接着说道:“静太妃野心不小,你是她唯一反败的筹码,怕是不会应许你离去。”
南吟风低头轻笑,“所以这就要看简兮的本事了,只要皇上一应下,她又能如何?”
简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我帮你说上一说,至于成与不成,我不敢百分之百的肯定。”
“无事,你肯开这个口已经算是帮忙了,不敢再要求其他。”
“……”
俩人如若无人似的说着,一旁的南景尘一杯又一杯饮着酒水,眉间的折痕始终未能舒展。
随后,素玉估摸着也谈得差不多了,请了琴师上来,一入门,南景尘就站了起来,垂眸看着一旁吃着菜食的简兮,低声说道:“我出去一下。”
简兮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应了一声。
随即那黑色的身影一晃,消失在房内。
南景尘还未下楼,便听到了那三楼房中传出点点悦耳的琴音……
后院。
南景尘手扶着一颗怀桑树,将手指深入咽喉,强迫自己反胃,将胃中的残渣全部吐了出来……
好大一会,直到胃里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吐,南景尘这才感觉稍稍好些,直起身来想要去梳洗,却见身后早已站立着那略瘦小的身影。
简兮皱着八字眉,眼眶有些红,脸上尽是愧疚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