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抱着祖宗的大腿,听着三段式魔王笑声,心里真是又欢喜又伤心。
欢喜的是小伙伴儿真的还在,大家以后还可以快乐地一起玩耍。
伤心的是,太子殿下那点儿黑历史,这婶子全都知道哇!
不仅知道,如今能说话了,还能威胁他了。
一抬头,元德就见很漂亮精致的,比自己没大多少的王婶鼓着小眼睛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顿时给自己未来悲剧的人生点了一根蜡,觉得这是不能再翻身的节奏,心里悲剧地叹息了一下命运的作弄,淡然地接受了它。
反正从前也是这么服侍的,日后继续接受王婶的奴役好了!
“说说吧,到底怎么了?怎么这么不高兴?”眼瞅着自己又建立了领导地位,王妃大人得意坏了,仰着自己的小脑袋得意洋洋地叫道,“都把心里的委屈说出来呀!本王妃,本王妃都给你做主!”
说完,她低头,静静地看住了呆滞地看着自己的元德,目光炯炯。
到底是服侍胖猫仔儿久了的头号马仔,太子殿下顿时懂了,急忙奉承道,“有婶子做主,侄儿真的好开心,一点儿都不必担心,做梦都踏实了!”听着头上那熟悉的嘎嘎的笑声,他也觉得确实与从前没有什么不一样,继续如同从前那样叹气道,“您可不知道多叫人生气!”
太子殿下这段时间脾气很不好,打人骂狗的,一则是听了一个胖猫仔儿成了自家婶子的神话故事,另一则确实前朝实在叫人头疼,此时飘荡的小船靠上了这心灵的港湾,顿时抱怨道,“这群王八羔子!阳奉阴违,头里对我太子太子地喊着,转头竟然就敢亏空银子!”
明明他与元恕筹备皇帝陛下的万寿好好儿的,都以为下头的手下很听话很得力,谁知道私下一看,却发现银子对不上不说,那采买之物比外头市价多了两成!这不是坑人么?拿太子与大皇子当傻子糊弄!
虽然元德如今越发修炼得金刚不坏,却还没有祖师的道行,知道了这个,顿时就掀了桌子!
如今就敢忽悠他,日后还了得?!
太不将太子放在眼里!
况元德隐隐地知道,这群王八羔子敢这么嚣张,后头竟然还有宗室撑腰,一旦自己发作,没准儿坑着的是谁。
“这算什么?”见元德咬牙切齿,阿眸便不客气地拍着这侄儿的大脑袋说道,“就算是你爹面前,敢糊弄人的也大有人在,你才是个太子……”她摸了摸下巴,不怀好意地在元德希冀的目光里嘿嘿地笑道,“不就是点儿银子么,叫他们怎么吃的,怎么老老实实地给你吐出来!”
“什么办法?”要说坏主意,还得王妃大人,元德顿时眼睛就亮了。
倒霉太子的那点儿阴谋诡计从来都没有成功过,已经感觉到了自己与阴谋人士之间的天高地远的距离。
“你等着,啊,回头我告诉你!”阿眸小眼珠子转来转去的,却卖了个关子,见元德很信任自己地应了,顿时就十分满意,回头到处找了找据说去抓鱼的元荣与冯宽,摸着自己瘪瘪的肚皮继续问道,“还有啥苦逼事儿,说来叫本王妃高兴高兴!”
“这回说的就不是我,是阿智了。”太子殿下娱乐祖宗习惯了,此时急忙坐在这王婶的身边殷勤地给一枚果子扒皮,扒好了急忙奉到了吧嗒嘴儿的祖宗面前说道,“先润润嘴儿,”见阿眸不客气地抢过来卖力地啃,他笑了笑,便贼兮兮地凑在这王婶的耳边说道,“他最近,挺倒霉。”
抱猫小少年元智乃是象王府的独苗苗,那自幼无所不应受尽宠爱的,还能倒霉?
阿眸顿时就觉得,这一定是小少年背叛了自家波斯猫引来的报应了。
负心人都没有好下场!
“怎么了?”元智还给过自己金子呢,况阿眸早就知道元德与元智性情虽然天差地别,却难得地投契,啃着果子含糊地问道,“还是为了亲事?究竟什么□□来的?”该死的常王装模作样,王妃大人穿回来了都,还不知道户部尚书与象王太妃之间的恩怨情仇。
“难道是年少……”
“这二位是亲兄妹。”眼瞅着这倒霉孩子两眼放光就要给人编一个爱恨情仇相爱相杀的倒霉故事,元德急忙摁住了这个听八卦的念头,侧身与阿眸叹气道,“也是阿智的无妄之灾,这好好儿的,就……”
“就什么?”
“象王太妃当年,还有一个庶妹,生得颜色极好的。”当然,现在也都是老太太了,这都不必说的,元德此时就顿了顿,见阿眸丢了果子认真地看着自己,抿了抿嘴角继续说道,“这庶妹当年,很不老实,曾引诱过过世了的老象王。”
此事在当时闹得很大,老象王虽然王府之中也是无数的姬妾,偏偏就对这庶妹上了心,闹腾得就要接进府里来做个侧妃来个娥皇女英的千古美谈,然而象王太妃断然不肯,因家中也有底气,两人就对上了,掐得满京城都是狗血不说,还打上了老象王给这庶妹置的外宅。
最后的结果,就是闹了一场,到底老象王没有争过妻子,与庶妹黯然离别,这庶妹哭哭啼啼另嫁他人,远走他乡,再也没有回来与象王见过一面。也是因这个,老象王深恨妻子跋扈拆散了他的真爱,从此与象王太妃形同陌路。
若不是到死这老头儿都没有再折腾出一个庶子来,还不定这府里怎么乱套呢。
因这个,象王太妃深恨庶子庶女与妾室的,唯一的儿子,如今的象王就只有一妻,如今生了元智这根独苗,虽有不足,却并未叫象王纳妾,只将元智如珠如宝地养大。
“……说重点,行么?”阿眸抖着耳朵听了半天,都没有听出来这跟元智有个一铜钱的关系,嘴角抽搐地问道。
“就是因这个了。”
元德愁死了,此时压低了声音轻声道,“我听说,太妃那庶妹在外头生了一个儿子,竟叫尚书大人接回了京来……是后头嫁的那人的血脉,”他嘴角抽搐了一下,低声说道,“那人如今年纪也不小,也成家立业了的,还有个闺女,虽然是随意地养着,只是这事儿叫象王太妃知道,竟大怒,说尚书大人更疼爱庶妹,竟忘了自己的亲妹妹,形同叛徒!”
这种叛徒还想结亲?
做梦去吧!
阿眸的嘴角顿时扭曲了。
“其实不赖太妃,若是我,我也断不肯结这门亲事的。”她认真地说道。
亲兄长能干出这种事儿来,不是背叛是什么呢?既然如此,何必再亲近?
只是……
“那位尚书,看起来不是这么缺心眼儿的呀。”朝廷里混到一部尚书的,这得多狡猾呢?这种往死里坑自己的倒霉蠢事,想来不大像是尚书老大人的手笔不是?若真这么好心,老尚书八百年前就叫人坑死了好吧?
“说的就是这个了。”元德探头探脑地说道,“尚书大人没有坑自己,可怜有个坑爹的儿子!”
听了这个,阿眸顿时目光沧桑了。
每一个倒霉亲爹的背后,都有一个坑爹的儿子。
“不过这家教……”
“是幼子,养在当年的老夫人膝下,这长大了不如前头几个兄长能干,专门地在家混吃等死,要命的是还有一颗辅助弱小怜香惜玉的英雄的心,见了那一家落魄,知道是从前自家造的孽……”元德嘴角抽搐了一下,回身扯了一朵儿大红花儿在手里乱扒,叹气说道,“就偷偷儿接进了京中,尚书大人其实也才知道。”
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象王太妃打上了门来,吵吵着要断绝关系。
关系都要断绝,亲事也就要算了的,为了叫自家孙女别叫人说一句被人嫌弃退亲,老大人费心在京中给自己挑选了冯宽想给孙女儿当个下家,别叫孙女叫人说一声嫁不出去,两厢都带着火气,这事儿就顶住了。
不过老尚书脾气上来,硬也不肯将那一家人送走与妹妹缓和,叫元德这点子小心眼儿来看,却多了几份古怪。
只是冯宽眼瞅着与元荣好着呢,尚书大人的一番期望只怕要落空。
“什么人家呀?跟狐狸精似的?”阿眸咂巴了一下嘴儿,觉得这爱恨情仇真不是盖的,涉及了几代纷争等等等,轮到现代那也是家庭伦理大戏来的,只是想了想,她便斟酌地说道,“你说的这话,我倒觉得有些古怪。”
“哪里古怪?”元德急忙问道。
“尚书大人那是朝中的老人了,再如何,哪怕是真的不顾及兄妹之情,也得顾及与象王府的助力不是?”听起来象王太妃这就是个火爆脾气来的,阿眸低头想了想,觉得有点儿意思了,便捅着也跟着做高人状摸下巴的元德小声儿说道,“要不,咱们凑凑热闹?”
正说着这话的时候,两个人就听到这园子的外头,传来了隐隐的悦耳的少女的笑声,叮叮咚咚的琴声,虽然仿佛隔得极远,该是在另一处,然而琴音却带着穿透力往这头儿来了,打破了此间的平静。
“这个……”太子对上了自家王婶怀疑的眼睛,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揉着眼角说道,“又有姑娘要与本太子偶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