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说,会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向老夫人下毒?”沈琰收回手,一边将袖子放下,一边疑惑道。
沈雅原本心情正好,听他这么问,不知为何,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起了适才在花园遇到宁氏时,她脸上诡异的笑容。
心里,一下子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
“阿姐?阿姐?”沈琰话问完,半天不见沈雅回答,纳闷地抬头一看,发现她竟然走起了神,忍不住出声喊道。
“嗯?”沈雅闻声,呆呆地转头,恍惚了一会儿眼神才恢复了清明,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 这事透着古怪,能向老夫人下毒,这人的胆子可真不是一般地大。这得要多强大的内心才下得了手啊。简直是公然与整个端府,与端老狐狸作对啊!”
沈琰对沈雅称端景为老狐狸早已见怪不怪,所以听沈雅这么说,笑了笑,点点头说道:“那人的内心确实很强大。就是不知道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难道就不怕被端景查出来吗?端景手下的暗卫如此厉害。”
“恐怕,那人早在决定下毒之前,就已经做好的万全准备了吧!”沈雅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飘渺,只见她双眼盯着某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沈琰听了她说话的口气,总觉得怪怪的,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神情有些异样。
“阿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沈雅并不看他,只是摇头,过了半晌,突然道:“前几日老狐狸来找我,说是希望在我大婚之日,能请娘来参加。”
沈琰一听到沈雅谈及他的娘亲,身子本能地坐直了。
“那阿姐的意思?”
沈雅左右望了望。确定四下无人,才小心地凑到沈琰跟前道:“我骗端老狐狸说要娘亲自同意了才行。过几日我便要去梵音寺,告诉娘我离开端府的计划。好让她提早有个心里准备。到时,你同我一起去见一见娘吧。”
沈琰听闻自己终于有机会可以可以见到娘,心里抑制不住激动地颤抖。
“我们这么过去,会不会被那人发现?”沈琰一开始激动,但马上又反应过来,谨慎提醒道。
端景这个时候提出要让母亲参加阿姐的婚事,明显是另有打算。他们千方百计将娘藏了起来,怎么也不能被端景发现。
他清楚。阿姐之所以对端景松口,是想借此机会出府,与娘商量离开的事情。只是,端景若是知道了他们要去找娘,会甘心不派人跟着?
在那个人身边呆了那么长时间了,他是什么样的为人,沈琰现在基本已经摸得很清楚了。
“放心吧。我有办法。”沈雅见弟弟表情严肃,一脸的不放心模样,神秘一笑安抚道。
沈琰见她一脸信心十足的模样,心里没由来一阵轻松,似乎只要阿姐说有办法,那就是一定有办法。
老夫人得重病。一时间朝堂内外都纷纷派了家眷来探望。
端侯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又是朝廷重臣,手握大权。要巴结他的人从端府门口,可以排完一条街。
不仅仅是朝廷的官员,就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商贾巨富也都争相前来探望,以表关怀。
这些人的目的,不用明说。大家心里都明白。
老夫人病了一场,端府却热闹地犹如过节一般。真可谓是讽刺。
端侯这两日家里有事,却依旧坚持上朝,皇帝感念他勤勉衷心,赏赐了不少东西,又加封他为一等公爵。
一时间,端府越发权势滔天,一发不可收拾。
这明眼人都知道,皇帝不过是拿此事作为一个幌子,想要加封端侯的心思,怕是很久前就存了,不过是一直找不到借口罢了。
端侯如今一加封,那些原本与他作对的官员,一个个都坐立不安,惶恐起来。而那些摇摆不定,摸不准方向的官员,也似乎发现了一点苗头,摸清了皇帝的意思,心里开始琢磨着重新站队。
这几日端府人来人往,因端侯的加官进爵,越发热闹。
沈雅身在后院,地处偏僻,也从几个丫鬟的嘴里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消息,说是端府的大门都快踩踏了,马车来往络绎不绝。
这老狐狸,未免风头过剩了一些。
不过这都与她无关,她倒是刚好趁着端府忙碌的这个时候,让丫鬟冬春悄悄给她稍封信出去。
信,是捎给药铺的掌柜——北下的。
昨晚沈雅仔细想过了,逃出端府这件事,最好进行越早越好。
宁氏的眼神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若老夫人的毒真如她猜的,是宁氏下的。那这个女人基本已经到了孤注一掷的疯狂地步!
被逼到这个程度了吗?
一个人的心里到底有多恨,才会扭曲到这个地步。
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最后折磨的只是自己!
这两日端府人来人往,老夫人病又没有痊愈,老狐狸暂时没精力来彻查下毒一事,等闲下来,不知又有谁要遭殃了。这事牵扯太大,端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事先把一切事情准备好!免得到时候出现意外,杀她个措手不及。
沈雅坐在房间的书桌前,看着眼前的信,拧眉沉思。
想起今日清晨,夏雪那堪比杀猪似的尖叫,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昨日那只众人都以为已经死了的鸡,竟然奇迹般地活了。一大清早在笼子里咯咯地叫个不停,把进厨房准备早膳的夏雪吓个半死。
不止是她,院子里其他几个丫头,也都吓得不轻。连平日里严肃认真,不轻易泄露情绪的静秋,看到笼子里活蹦乱跳的鸡时,也忍不住露出了惊讶之色。
沈雅想到清晨院子里鸡飞狗跳的场景,脸上就禁不住笑了起来。
“小姐,你叫冬春?”这个时候,冬春端了一盘茶点进来,走至沈雅跟前道。
沈雅将信塞进信封,完完整整地封好,递给冬春道:“拿着这个,去普济药房,务必找到一个叫北下的,他是药房的掌柜,把这信亲自交到他手里知道吗?”
冬春疑惑地接过信,看了看沈雅,见她表情慎重,心知这是一件急要紧的事,点点头道:“冬春立刻就去。”
普济药房,在京城几乎人人皆知。里面买的一些药丸,效果奇好,所以人人争抢。价格也是奇贵。几乎到了一粒价值千金的地步。好在药铺的掌柜是个菩萨心肠,对待贫苦百姓,都是以极低的价格卖之,也因此,这药铺救了不少没钱看病的老百姓。
一些老百姓为了感激这药铺的掌柜,甚至烧了香为他祈福。
当日她娘得病,就是小姐给了一些普济药房的药,娘的病才好的。
没想到小姐竟然认识这药铺的掌柜,真是不可思议。不过小姐也是菩萨心肠,当日若不是小姐,她娘就。。。
冬春每每想到这,都对沈雅充满了感激。
“哦,对了,若是药铺里的人不让见,你尽管大吵大嚷的,一定逼着掌柜出来。若他要治你,你就说是端府七小姐找他,掌柜不会为难你。”
冬春一听这要求,不禁有些汗颜,小姐这方式,真是奇特。
“对了,你很久没回去看看你娘了吧,送完信也别急着回来,回去看看你爹娘吧。”沈雅突然想起她前些日子,母亲好像病重,躲在角落里哭的稀里哗啦的,后来她娘病好后,就没怎么回去,想来应该是想家的。
“嗯。”冬春没想到小姐还记得她的家人,心里十分感动,语气哽咽地点点头,退了下去。
府里丫鬟要出去,只稍去内院里许妈妈说一声,拿了对牌就可以出去。
丫鬟每个月有两次出府的机会,哪怕机会用完了,偷偷求求许妈妈,还是准的。大不了就是花点银子。
银子方面,每次出去办事,小姐可从来没少给。小姐对银子没概念,一給就是许多,冬春每次不肯要多,小姐总会笑呵呵地望着她说:不多不多,多出来的就自己存着,就当存嫁妆了 。
冬春只要一想到小姐,就满心眼里喜欢。其实她很想对小姐说:冬春不嫁的,冬春一辈子跟着小姐。
轻轻松松拿了对牌,冬春就出府了。
拿着信,冬春一路往普济药房而去。
一进铺子,立马有药铺伙计上前招待。
“姑娘要买什么药?”
药铺里的几个伙计都很热情,待客人也十分有礼尊重,这让冬春有些受宠若惊。
难怪哥哥当日如此称赞这家药铺,想来不仅仅是他们买的药好,待人也与别的铺子不一样。让人进铺子后,感觉如沐春风。
“这位小哥,我不是来买药的,我是有急事来找掌柜的,能麻烦你通报一声吗?”
冬春望着眼前的药铺伙计,微信道。
那伙计是个眼色极厉害的主,看了看前来的这个小姑娘,虽是一身丫鬟打扮,但通身的气度以及为人处世与他所见的其他丫鬟不同,想来她的主子也必定是个修养气度皆佳的主。
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开玩笑,找掌柜定是有事,所以伙计也不耽搁,朝她笑了笑,安排她现在铺子里略坐,他先去通报一声。
冬春点点头,含笑告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