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各位久等了,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大家纷纷向江枫道喜。
这个年轻的庄主一表人才,进退有度,举止得体,有人称赞,不愧是六主之一,果然年轻有为。
江枫笑着应承。
“江庄主,本王不请自来,庄主不会不欢迎吧。”
宴上一阵的哗然,大雍可以自称本王的人有且只有一位,就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大雍声名远播的战神聿王商聿。
大家齐齐起身,跪伏,“见过聿王殿下。”
无论你在江湖上是何种身份,是如何的叱咤风云,见到大雍的掌权者,该有的尊崇还是要有的。
“都起来吧。”
旁边的落鹰捧着商聿的礼物。
江枫起身,“聿王殿下亲临,烟上云庄蓬荜生辉,怎么会不欢迎呢。”
“聿王。”千寻歌拳头不由的握紧。
“寻歌?”
千寻歌猛的看向燕渡。
燕渡说:“没事的,寻歌。”
江管事接过落鹰手上的盒子。
商聿伸手,落鹰恭恭敬敬的递给他一封信,“近日朝廷的一些事情,想必江庄主也听说了,这是皇上给江庄主的信。”
商聿把信递给江枫时,千寻歌盯着那封信,挪不开眼,心中起起伏伏。千寻歌从没有哪一次像此刻这般觉得她们的处境危险,以后,怕是不会有安生日子过了,她想。
朝廷联合江湖,是这样的吧。
其他人也盯着那封信若有所思。
江枫将信收好,神态严肃。
诚然,江枫已经猜到了这信中写的是什么了。
“聿王殿下,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朝廷的事烟上云庄怕是插不得手,在下倒是可以将消息传给其他人,至于其他人要如何选择,在下是无法干预的。”
“江庄主请随意。”商聿一副对此事毫不关心的态度,让江枫惶惶然。
杀神聿王可不只是说说而已的。
传闻聿王殿下商聿曾经领云鹰千人坑杀敌军十万。
屠戮大雍边缘一小国时,悬国王头颅于城上三日三夜,曝群臣尸首于庭上数日,血流成河,哀鸿遍野。
然,此刻站在江枫跟前的这个人,眉宇冷凝,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不近人情,举手投足间尽是矜贵大气,倒是看不出传闻中的戾与煞。
江枫忽然想起来,他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聿王殿下,请上座。”
后知后觉的江枫忙伸手招呼商聿。
商聿好像是看了一眼紫荆这边,然后施施然的坐到紫荆的对面。
紫荆虽有所察觉却无视。
商聿那一眼很快,谁知道是在看她,还是晓风月,亦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席间觥筹交错,起坐而喧哗,片刻,众人兴致正高时,商聿起身离去。
“聿王殿下请留步。”江枫几步到了商聿跟前,“那信?”
商聿皱了皱眉,似乎没料到眼前人竟有这么蠢,“本王说过了,江庄主请随意。”
江枫不蠢,他只是纯粹的不想掺合朝廷的争端。
商聿模棱两可的话让他摸不着头脑,他想要置身事外,这样才能保全他烟上云庄的安宁。
“聿王殿下说得是,在下从始至终哪有收到什么信,是在下记混了,这年纪轻轻的就糊涂了,要不得,要不得。”江枫像是喝醉了,摇头晃脑的又坐回原处,灌了两杯酒。
“嗤。”
商聿也不说什么,兀自离去。
千寻芜几乎是目送商聿离开,就立刻起身离席。
千寻歌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拽住,“寻芜,别惹事。”
“不惹事,就是去走走。”千寻芜垂眼,难得多解释一句,“心情不大好。”
千寻歌妥协了,千寻芜为数不多的几次心情不好,五次有四次是因为千寻梦。
没有人注意到席间少了一个人,亦无人注意到一抹翠绿的身影在烟上云庄的内部肆无忌惮的穿梭而过。
烟上云庄一处院门外疾速飘过一抹翠绿的身影,随后,那抹翠绿的身影伫立在院门前。
春满园。
千寻芜多看两眼匾额上的三个字,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推开了院门。
春满园不负春之名,整个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绿植,无一不是枝繁叶茂,苍翠欲滴。
这样空灵清幽的地方迷住了千寻芜的眼,不期然令千寻芜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宫殿。
翠华宫也种满了各种各样的绿植,这些绿植都有一个特点,叶形很漂亮,且绿色常青不败。
千寻芜喜欢青绿,喜欢这种生机勃勃的景致。
千寻芜飞身而起,足尖轻点瓦砾,俯视这一片绿色,恍惚间,绿色中出现一个小小的粉色身影。
“来追我呀。”
“来追我呀。”
……
眨眨眼,消失了,无影无踪的。
“真的追不上了么?”
千寻芜垂眸,眼角的那颗小痣了无生气。
有掌风忽至,千寻芜的动作比脑子快了一步,旋飞着落在青绿的树梢,那人乘胜追击,运轻功,如履平地,从屋顶追到树梢。
千寻芜转身,在青绿的林间穿梭,那人依旧紧追不舍,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让人感到轻松,又恰如其分的施加压迫感。
两人都是轻功极好的人,一时间竟难分胜负。
树梢间,来来往往的,是一个翠绿一个是靛青的残影。
一刻钟的时间,千寻芜回到了先前的屋顶,身后的人似轻沙踏雁般落在千寻芜的对面。
靛青的装束,儒生的打扮,生得斯斯文文的,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书卷气。
“姑娘擅闯在下的院子,所谓何故?”
说话的人声音又轻又缓,却又字字清晰明了的传入千寻芜的耳中。
千寻芜一早就发现了这人没有杀心。
“找人。”
大大方方,坦坦荡荡。
“哦,找谁?在下可不认为姑娘要找的人会在我的院子中,宴会设在庄子北边,姑娘要找的人得有多大的本事,才能从庄子的北边迷路到庄子的南边。”
千寻芜的情绪瞬间低落到低谷,她说:“我在找我的妹妹。”
那人不说话了。
千寻芜很快整理好心情,勉强挤出一抹笑来,只眼角的那颗小痣将她的心绪暴露了个彻底。
“你是烟上云庄的人吧。”
“我住在烟上云庄。”自然是烟上云庄的人。
千寻芜有些难言的窘迫,她果然是不太适合说话的。
“啧。”像是无奈,“在下江寒,烟上云庄的庄主江枫是我的哥哥。”
“千寻芜。”
“千寻芜?有意思。”江寒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有意思,是因为姓千吗?
“我走了。”
千寻芜纵身下了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