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岩喘着粗气,抓紧时间为他们解惑:“蛊虫进化成熟,不再吞噬宿主血肉,在宿主受伤时,反而能帮助伤口愈合。平时不催动,蛊虫便会陷入沉眠,宿主也与常人无异。”
云梨人已经麻了,这不仅克服了前两版巫蛊人的全部缺点,还有重大突破。
明二眸光闪烁,有萧岩在,这俩小虫子又滑不溜秋的,想要抓住很难,解决掉萧岩,他们就好办了。
思及此,风神之域再现身侧,他冲向萧岩,二人再次战作一团。
在地面施展风神之域,一时间飞沙走石,遮天蔽日。树木草皮被连根拔起,呼啸着卷入飓风,顷刻间,一人合抱的粗大树干就被绞得粉碎,其他小树草皮更不用说,卷入的刹那已经沦为齑粉。
昏天黑地中,几道红光时隐时现,那是萧岩在苦苦支撑。
云梨面沉如水,传音卫临:“师兄,你掩护我,我去把他捆起来。”
如今,萧岩已不是巫蛊杀手的对手,越到后面,战局对他们越不利。
卫临目光一凝,断然反对:“不行,元婴期的领域之争,以我们如今的修为,被波及到,非死即伤。”
远处干扰可以,一旦被元婴期近了身,在领域的限制下,插翅难飞,躲他还来不及,哪有主动送上前的道理。
“没事,一点余波还伤不到我,况且我筑基中期就能从元婴修士的领域挣脱,更何况现在已经结丹了。”
云梨撇了撇嘴,虽然不愿承认,化形后她的皮糙肉厚确实与日俱增,对旁人来说是灭顶之灾,于她而言,却没有那么恐怖。
卫临依旧不放心,天云城外那次算哪门子挣脱,只是能动而已,“我们才金丹初期,差距太大,不可逞强。”
“可是他干掉了萧家前辈,也不会放过我们。趁现在有人吸引火力,拼一把还有胜算。”
卫临默然,一句跑路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下,以他的意思,残夜阁与四大派相争,他们作壁上观就是,待得双方两败俱伤,那时他们的实力也提升上去,再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不迟。
尽管没提过,他也知道阿梨不会同意,也不知她以前是个什么身份,责任感强得哟。
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既然她铁了心要管巫蛊之事,他也只能相陪。
“自己放机灵点,事不可违,立刻撤。”
“我知道。”
云梨眼眸晶亮,死死盯着远方的战局,打开一件护身法宝,攥紧幻世绫,瞅准时机如闪电般卷入风暴中。
正将萧岩压得节节退败的明二忽感领域被侵入,还未探明,绫纱熟悉的触感从背部划过,紧接着便瞥到黄衣人影出现在另一侧,橙纱一闪,好不容易才挣脱的绫纱又搭上他的胳膊,轻轻灵灵绕了几圈,黄衣竟然从他面前闪过!
明二怒不可遏,小虫子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区区金丹初期,也敢进入他的领域,还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
等等,她竟然能在风神之域内行动自如!
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她顺着风旋转的方向在移动,如此一来,风神之域不仅没能限制她,反而为她提供了借力。
除此之外,她执绫的手上戴着一枚样式简单的扳指,散发着温润灵光将她周身护住。
原来是做好了准备才来的,明二嫉妒得眼眶发红,看来九黎渊之行,四大派得了不少宝贝,随手拿出的防御器具就能挡住元婴期领域的破坏力。
他脑电急转的瞬间,橙绫已换到另一只手缠绕了好几圈,观那架势,下个目标是他的腿。
明二怒极反笑,低吼一声,元婴期的天然威压如有实质般一圈圈向外扩散,地面都下陷了几分,近在咫尺的云梨高速旋转的身形一滞,不待她退走,一只巨手雷霆般探来,钳住她的手腕一带一掰,欲掰断她的手。
云梨手腕一沉一转,迅速挣脱他的钳制,反手抓住他手,错步转身,手肘抬起,狠狠捅入杀手肋下,与此同时,体内灵力如潮汐般涌入手肘。
尽管对她的力气早有猜测,结结实实挨了一肘击,明二才深刻体会到她的力气有多恐怖,那一击直撞得他胸口发麻,眼前的景物都晃动起来,好像撞上的是一头远古巨兽。
眸中闪过一抹狠戾,抬起另一只未被限制的手,同样的肘击狠狠落向云梨背部。
云梨一肘挥出,正欲再接再厉,给他来个过肩摔,后背肌肤隐隐感到肘风透入的刺痛,她只能放弃补刀,身形一矮,欲往旁边移开,不想杀手也是个经验丰富的,膝盖往上一顶,阻断她的移动。
这凶险一幕,惊得卫临心脏都要骤停,横笛唇边,《忘情》响起,这一次,曲音幽咽更胜往昔,一种无形的力量随着音波自他身周扩散开去,刹那间,众人仿佛身处深秋夜半的竹林,连灵魂深处都是一片清冷寂寥。
杀手凶狠的表情连同动作全部一个停顿,手臂上犹豫砖头般一块块的肌肉时胀时缩,仿佛气球内部空气不均匀,身体其他部位也有萎缩之势。
有效果!
卫临暗暗松了口气,成熟的蛊虫也是普通蛊虫进化而来,按理来说也该受《忘情》曲音的控制,只是控制程度的大小问题。
结合宿主皮肤骨骼吞噬灵力的特性,可以猜测《忘情》失效,或也与这有关。
既然融合灵力的曲音控制不了,那融合神识的呢?
明二扭头望向吹笛的少年,心中惊骇欲绝,他是什么来头,竟能以神识入曲!
这不仅需精准控制神识,还极其考验神识的凝练度,一个刚结丹的年轻后辈,神识怎么会那么强?
杀手动作凝滞,力气也大不如前,云梨立刻反动反击,手肘快速而猛烈地撞向杀手胸腹,同时朝萧岩大喊:“萧前辈,动手啊,你愣着干嘛!”
萧岩如梦初醒,连忙上前,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先是那个小丫头不要命地冲了进来,他刚稳住身形,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便见杀手要对小丫头出手,正欲上前,却出现这惊人一幕。
不是说《忘情》对成熟的蛊虫无效么?
云梨这一嗓子,不仅吼醒了萧岩,明二也反应过来,体内蛊虫躁动越发频繁,优势已经转为限制他的桎梏,得逃!
他全力催动风神之域,云梨被裹挟其中,向高处甩去,转得晕头撞向,手也松开了。
明二微松口气,赶紧扒拉两只手臂上的橙绫,这个臭丫头,就是个粘人的鼻涕虫,摆脱了她,才能逃走。
云梨被甩得头晕眼花,却仍能感受到他已经解开了两圈,忙收紧幻世绫。
此时,高速旋转的龙卷风忽而减缓,是萧岩,他以自身领域强势插入风神之域。
另一边,卫临以神识入曲也越发娴熟,曲音幽幽,无孔不入,杀手的动作变得迟钝。
云梨微松口气,抓住时机飞身而下,绕着杀手飞舞几圈,将他的四肢缠住,而后拉到后背位置打了个结,指尖桃光一闪,便要给他个透心凉。
不想,侧里飞出柄长枪,挑飞了她的斩梦刀。
“你做什么?”
云梨没好气地质问,还元婴期呢,时机都不会把握,没见她已经把敌人捆成包子,不知道补刀就算了,还阻止她,不会是卧底吧?
她狐疑地打量着萧岩,心中越发警惕,暗暗握紧斩梦刀,死死盯着。
此时,卫临也吹着漱玉鸣走来,怀疑的目光同样不加掩饰。
萧岩苦笑,伸手封住杀死的灵脉穴道,又夺走其本命长刀与浑身上下一应物品,确定他没有任何反抗之力,这才解释道:“两位小友有所不知,进化成熟的蛊虫非血肉不存,非死不出,还有一些空间属性。
宿主一旦身死,蛊虫便会分化万千,并启动自保,传送到最近的活物身上,让人防不胜防。”
又是空间属性,云梨沉默,这种变态的属性确实让人束手无策,想了想,她问:“就没有彻底灭杀它们的法子么?”
当年大陆修士联盟可是灭过巫蛊的,按理应该有对付蛊虫的法子才是。
萧岩摇头,“分化万千,又是空间属性,实难做到万无一失,稍有不慎,就是一群人遭殃,据说,只有蛊王才有法子将它们全部消灭。”
云梨默然,蛊虫严格遵守实力秩序,低阶无条件服从高阶,蛊王或许真有法子消灭它们。
不想,萧岩改了口,他望着迎面走来的墨淮等人,笑起来,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着轻松,“不过如今嘛,用不到蛊王喽。”
“什么法子?”云梨好奇不已。
萧岩神神秘秘一笑,望着竖起耳朵的杀手,道:“回大衍城再说,他的体内有蛊虫,说了其他人巫蛊人也知道了。”
不想,他话音刚落,恢复瘦竹竿造型的杀手冷笑道:“不就是瞿国么。”
云梨一脸懵,不确定地扯了扯卫临的衣袖,“我记得那是个凡俗国家吧?”
灭杀蛊虫怎么与凡俗国度扯上关系了?
卫临轻轻点头,佛舍利子那次逃亡,他还曾经过瞿国,并无特别之处。
萧岩面色一变,旋即面无表情道:“看来那两人也是巫蛊杀手,倒不用我们特地去证实了。”
这对话,搞得云梨心里猫抓一样,抓心挠肝的,“到底什么法子呀?”
说话间,墨淮等人已经走近,看清众人,她顿时愕然,“你们怎么都在?前辈,你带着他们逛街呀?”
这些人多数是熟面孔,正是经过山新镇,与墨淮夜初辰北上的修士,墨淮、夜初辰两位金丹期也就罢了,出门带上筑基期做什么?
既然残夜阁一方已经知晓,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萧岩示意夜初辰拿出灵船,栽上众人,一边往大衍城飞去,一边娓娓道来。
原来,墨淮夜初辰等人刚到这边,便和他们一样,遇到元婴期巫蛊杀手追杀,幸而夜初辰身为夜氏商行未来大掌柜,身家丰厚,拿出灵船,载着他们夺命狂逃。
后来,他们无意中逃入一凡俗国家,心中顿时涌起阵阵恐慌,与此同时,毛骨悚然的感觉充斥了身体每一个角落。
正惊慌时,杀手也追了过去,一群人绝望不已,却见穷追不舍的杀手突然浑身抽搐,不消片刻便死得透透的。
这下,众人更惧,立刻收拾收拾,乘船离开,继续寻找夜萧两家的长辈。
谁曾想,飞出不远,又遇到了巫蛊杀手,逃了十来日,眼看灵石耗尽,灵舟即将罢工,无奈之下,他们决定返回那凡俗国家试试。
当元婴期杀手再次无缘无故死亡,众人心知事情不简单,便在离凡俗国度不远的山林住下,一连发了n多张传音符,才联系上两家长辈。
两家长辈怀疑追他们的乃是巫蛊杀手,巫蛊杀手死得透透的,还没给凡俗造成任何伤害,蛊虫也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这引起了他们的重视。
立刻派了萧岩前来,一来探探那两位杀手是否是巫蛊杀手,二来查查他们因何而死,三来也是接夜初辰等人去大衍城。
这玄之又玄的故事,云梨花了好长时间才消化完,猜测道:“难道瞿国有隐世大能?前辈你查到了什么?”
萧岩望了眼处于隔绝阵法内的明二,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刚到瞿国边缘,便觉一道庞大的意志掠过,他当下动弹不得,短短一瞬,却仿佛千万年般漫长,心有余悸之下,他带着墨淮等人直接离开,准备等两家当家人讨论过后,再做决断。
卫临忽而问道:“是不是冥冥之中有只眼睛,恶意地盯着你?冰寒、威严、无从躲避。”
“对对对!”萧岩猛点头,又诧异道:“你怎么知道?你也去过瞿国?”
云梨眉心微动,这尼玛不是被天道恶意盯上的感觉么。
想了想,她望向转头,目光在墨淮、夜初辰身上转了转,最后落在夜初辰身上,问道:“夜道友,在瞿国,你们也是这种感觉么?”
多年相交,夜初辰对她总算没那么害怕,闻言回道:“差不多,只是没有那么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