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心神一醒。
其实,当初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她也觉得周顾太冒险了。
虽然不冒险待在王都,一触即发,也不见得安全,但如此冒险,也让人心下不踏实。
南宫家势力倾巢出动,不是太子的暗桩能抵得住的,而夜相府遭遇兵力追堵截杀,差点儿死在这山谷,也是无暇他顾,夜相府的势力与留安王的势力拼个不可开交,南宫家的势力几乎可以碾压着查找追踪集中对付周顾。
这样一来,周顾带着南楚王,东躲西藏,何等不易?
尤其是南楚王多年来浑浑噩噩,待清醒后,为她这个女儿筹谋时,在南宫家眼皮子底下,能用的人手,只能通过夜相府,培植的势力,大抵是可以忽略不计。能私下跟夜相瞒着人养五万兵马,也是不容易了。
苏容揉眉心,“没来南楚之前,我总以为,南楚王与夜相筹谋五年,总不至于太被动,着实没想到……”
若是她早知道南楚是这个形势,在南宫家与留安王势力的打压下,南宫家还找大魏太子元照借了五万精兵,几乎无还手之力,她也不该在大梁时磨磨蹭蹭慢慢悠悠来南楚。
“还有放走的韩饮与四万大魏精兵。”秦若道:“这韩饮知道您带着兵马来了南楚,应该很快就会查到您的后方还有大批兵马,如此一来,他怕是不敢再逃往南楚王都,应该会直接回大魏。那么,大魏太子元照,也会得到消息,万一陈兵在南楚边境的五十万兵马攻入南楚呢?王女手里这三十万兵马,刚开南楚,还未适应南楚的气候与地貌,咱们怕是打不过。”
苏容顿时坐直了身子打了个激灵。
秦若即便两日夜没睡,也依旧冷静与苏容分析,“王女踏入南楚,收服了三万兵马,如今又收服了十万兵马,加起来,共四十三万兵马。而王上与夜相养了五万私兵,若是加起来,是四十八万兵马。这个数字,勉强也能与大魏的兵马抗衡,但南宫家的势力,遍布南楚,留安王与南楚宗室,势力也不可小视,大梁太子势力已被铲除了个七七八八,南楚王上手里是否还有底牌,咱们不得而知,您没听夜相提起,想必对比这三家,王上手里的可用的势力并不多。这样一来,若大魏攻入南楚,南宫家与宗室大好配合,即便王女手里有与之抗衡的兵马,但也恐怕难敌。”
苏容静静听着,“你说得对,即便有三十万兵马,若是算上大魏陈兵的五十万,前景的确也不容乐观。”
苏容叹气,“救下夜相府,有这些兵马在手,我刚还觉得南宫家与留安王不足为惧,如今真是被你一盆冷水泼醒了。”
她看着秦若夸他,“泼得好,幸好带了你来。”
秦若没忍住,笑了,道:“在下往后一生前途系于王女,自然要为王女多思多虑。”
苏容也笑了,“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再找大梁借兵吗?恐怕不行了吧?”
哪有一借再借的?即便太子同意,皇帝估计也不会同意了。
都借了三十万兵马了,再说她也不好意思开口了。
“一,给大梁太子传一封信,不借兵马,但请他再派二十万兵马,陈兵南楚边境,一旦大魏太子元照敢带五十万兵马打进南楚,就请大梁立即增援。二、抄近路,急行军,想法子留下韩饮与他逃跑的四万兵马。三、据说南宫引在王都留了五万兵马,也将这五万兵马弄到手。”秦若显然是琢磨许久,如今跟苏容分析完,一口气给她出了三个注意。
“好!”苏容击掌,“就这么办。”
她立马拿出地形图,摊开在桌子上,与秦若一起看,“咱们修整了一日,但韩饮的兵马在逃出去后,也要修整休息,他见我一日又半夜没追去,以为我不会再追他了兴许会放松警惕,以为我不会对他穷追猛打。这样一来,他在放松下来后,一定走不快,如今我们只要来商量一下,看看他带着那四万兵马走哪条路,回大魏的必经之路在哪里,咱们抄近路追上去,便是了。”
“这份地形图,不见得是最详细的。南楚的地貌地形多山林山涧山路峡谷。”秦若道:“王女不如将夜二公子请来,他生在南楚,长在南楚,是地地道道的南楚人,人又多才有本事,兴许能给出一条这地形图上不为所知的近路。”
苏容觉得有理,她有地形图,韩饮也有,韩饮能被元照派来南楚委以重任,自有一定本事,从见她来援救当机立断便下令撤退便可见一斑。
他当即说:“夜二公子受伤较重,你我去他的马车吧?就别让他过来了。”
秦若颔首,王女体恤臣子,是臣子之幸。这样的王女,将来也必能收服大梁一众朝臣,得人爱戴。
苏容收起地形图,吩咐人停车,与他一起下了马车去往后方夜归雪的马车。
夜归言已醒来,正在夜归雪的马车内,与他一起说话。他醒来后,已拜见过苏容,他不及夜归雪容色好,但也不差多少,年长几岁,自有一种夜归雪身上没有的兄长气质。
听人禀报苏容有事相商,兄弟二人立即止住话,马车停下,夜归雪伸手挑开车帘,看到苏容与她身后站着的秦若,他还没见过秦若,但自醒来后,却已听人提过他,说王女身边有一位公子姓秦,大梁前御史中丞秦源之子,如今军中诸事都由他与凤凌一起处理。
他当下便猜出了秦若身份,当即说:“王女、秦公子,请上车。”
苏容点头,与秦若一起,上了夜归雪的马车。
二人上车后夜归言起身拜见,苏容拦住他,与二人介绍秦若,“这是秦若,我离开大梁前,特意请到身边的秦公子。”
夜归雪与夜归言立即又跟秦若见礼。
苏容与秦若坐下后,便直接对夜归雪开门见山,说明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