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夜半,天空飘起了雪,到了清早,地面上落了厚厚一层。
雪依旧未停,天空飘着大片的雪花。
叶秋莹洗了脸,整个小人儿总算精神了些,看着窗外担忧地道:“这么大的雪,小叔叔怎么赶路啊。”
苏容也看着窗外,“只能在马车里多放几个暖炉了。”
叶秋莹叹了口气。
成国公府众人将夜归雪送到府门口,一番告别后,陆未染独自送夜归雪出城。
街上无人,出了城外,天地更是白茫茫一片。
陆未染从头到脚裹着披风,但没用多久,头上身上便挂了一层霜白,他忍不住贴着夜归雪的马车对里面说:“表弟,这雪太大了,要不你等雪停后再走吧?不过是晚两日的事儿?”
夜归雪摇头,“昨夜我收到来信,已催我回去,不能再耽搁了,无碍的,雪前赶路,总比雪后封路要好走。若是一旦耽搁,便不止两日了。”
陆未染只能作罢。
马车来到城外十里亭,亭子内,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裹成了两个球一般,每个人的手里抱了一个手炉,一边聊天一边等人,看样子是等了有一会儿了。
陆未染愣了愣,下马见礼,“苏七小姐。”,又对叶秋莹打招呼,“秋莹。”
苏容站起身,笑着点点头,“陆世子。”
叶秋莹乖巧地喊,“未染表叔。”
夜归雪从马车走下来,看到二人裹得严实暖和的模样,顿时笑了,“等了许久了?”
“也没多久。”苏容摇头,“是我们起得早了?”
夜归雪看向叶秋莹,“昨夜没睡好?”
叶秋莹哀怨地看了苏容一眼,“苏七姐姐睡觉抱着我,我不习惯,又挣不开她,给她当了一夜的抱枕。”
夜归雪失笑,“这样啊,怪不得了。”
苏容咳嗽一声,“那个,你香香软软暖暖和和的,我也不知道你睡不着嘛,我保证,今儿晚上不抱着你睡了。”
叶秋莹立即说:“今儿晚上不要你陪着我了。”
苏容无奈,有些可惜地答应,“好吧!”
香香软软暖暖和和的抱枕没有了。
叶秋莹看到她可惜的眼神,跺了一下脚,扔掉暖炉,跑过去抱住夜归雪,仰着脸说:“小叔叔,你回程途中一路小心,回到南楚后,要记得给我来信报平安。”
夜归雪摸摸她的脑袋,“好。”
叶秋莹放开他,“转告祖父祖母父亲,我一切安好,也让他们放心,我会乖乖等你来接我的。”
夜归雪目光温暖,“好。”
叶秋莹说了两句话后,似乎没什么可说了,扭头看向苏容。
苏容想了想,对陆未染说:“劳烦陆世子带着小秋莹去车里等我,我有几句话,要私下与归雪说。”
陆未染颔首,看向叶秋莹。
叶秋莹乖乖点头,跟着陆未染去了马车里。
苏容在他们离开后,对夜归雪伸手,“归雪,你没忘还有东西没还我吧?”
夜归雪看着她,轻叹,“我以为你忘了。”
“不敢忘。”苏容摇头。
夜归雪伸手入怀,拿出那枚梅花簪子,递给她。
苏容伸手接过,收进袖子里,对他微笑,“我还是那句话,你放心,你我即便利益相悖,我也不会拿小秋莹作伐,用来威胁你。”
夜归雪颔首,“我知道。”
她看着苏容,“昨日二殿下寻我,说南宫家找上了平西将军张平,以半数家财做筹码,让张平取你性命。他此言应该不假,不过我也对他透露了张平的野心,他从昨日起,应该也会防备起张平。”
他简短将昨日与燕麟见面的经过说了。
苏容点头,看着他,认真道:“归雪,谢谢你。”
夜归雪摇头,温声道:“我想要的,不是王女的谢意。”
至于他想要什么,他没往下说。
苏容沉默了一下,依旧认真地看着他,对他道:“归雪,我那日说的话,你好好考虑一下,良缘难觅,知己更难求。你说你为做我王夫,准备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但我其实一直想问问你,你虽然心甘情愿,但是累不累?”
她不等夜归雪回答,径自道:“其实是累的吧?只不过你心中清楚,有所得,必有所付出。你也没有理由对别人说你累,或者也说不出口,无论是你父母,还是你兄长。王夫的位置固然不错,是你自己为自己选的路,但从行事,到心性,你心中都如拿了一把尺子丈量一般,未必不会为此感到束缚困累。”
她话落,轻轻一叹,“归雪,我不愿你被困顿在我这里,毕竟,我真的不能再多出一份心软了。所以,诸般理由,你总有一个能够对我释怀的理由吧?”
夜归雪点头,“王女说的对,兴许吧!”
毕竟,他做不出拿着她送的梅花簪死活不还的事儿。
他不知道周顾是用了什么法子,让苏容一再对他心软在意,短短时间,在他还没离开京城时,便让她下定决心退了他的婚的。
他看着苏容,目光温和,“大雪天寒,王女怕冷的很,回去吧!回到南楚,我会与王女书信。无论如何,王女放心,我会竭尽所能,迎你回南楚。”
苏容点头,“好。”
她虽说着好,但站在原地没动,对夜归雪笑着说:“你先走,小秋莹想必心里十分想看着你走,否则我拉着她离开,她难保不一再回头看你。”
夜归雪笑了笑,颔首,出了亭子,上了马车。
随着车帘放下,马车离开十里亭,渐渐走远。
苏容站在原地,目送夜归雪马车离开,剩下一道黑影后,她拿出袖中的簪子。
凤凌从苏容身后冒出来,凑近苏容问:“姐,您是不是后悔了?舍不得夜二公子?”
苏容摇头,“后悔什么?”
她将梅花簪递给他,“你看看,是原来的那支吗?”
“啊?”凤凌一愣,接过来看,“是吧?一模一样?”,他见苏容不语,又仔细看了看,肯定道:“是的,没错,就是这支,这梅花的底部,做了标记的。”,他指给苏容看,“喏,就是这里,这里刻了您的名字。再说,这做工,也没差的,咱们自己作坊出的东西,普天之下,只这一支。”
苏容点头,“既然是,那就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