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酿是好酒,谢临酒量一般,一坛酒下肚后,已有些醉了。
周顾打的就是让谢临醉的主意,趁机套话,“你跑这么远,你娘放心吗?竟然让你来了这么远的地方。”
谢临熏熏然地靠在软塌上,摇头,“自然不放心,我磨了她好久,她才勉强答应的。”
“你来这里做什么?”周顾看着他,“因为我来了,你才来?我说兄弟,你追在我的屁股后面,这不像你啊?”
谢临瞪他一眼,“你口口声声说江宁郡好,我也想来看看呗,京城待的无聊,便来了。”
“错,我口口声声是说我未婚妻好。”周顾纠正他。
“不都一样吗?我来见见你未婚妻,看看什么样的女子,让你这般上心。前一刻还跟我抢秦鸾呢,后一刻就迫不及待来江宁看未婚妻了。”谢临按着额头,“再说,端华不也追来了江宁吗?我就想着也来呗……”
周顾明白了,他就是来看热闹的,没好气道:“端华没来。”
谢临点头,“我知道,我在半路上看到端华了,她被你的人给拦在了半路上,都给气哭了,清平公主府的护卫劝她回京,她死活不回去,说你不让她来,她就在原地等你,总之你早晚要回京,她就在路上等着你。”
周顾头大,“清平公主就不管她?”
谢临摇头,“管不了呗!早就宠坏了。”
周顾憋气,“烦死了。”
谢临大乐,摇头晃脑,“打不得,骂不得,杀不得,撵都撵不走,你招惹了端华,我看她那副样子,怕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哪怕你有未婚妻,但你未婚妻小门小户的,怎么敢对上端华?别有一天她见了你未婚妻,将人给欺负死。”
“谁招惹她了?”周顾脸色难看。
“是是是,你没主动招惹,但你长了这么一张脸,就是错。”谢临一副惹不起的表情,“哎,我说,你防得住吗?端华那人,我看快疯了。你知道你这二年上街为什么没遇到姑娘再给你扔帕子扔荷包吗?以前那些年,你可是时常遇到这种事儿,烦不胜烦的,但这二年都没有了,遇到小姑娘也都远远躲着你,偷偷看,但不敢靠近,为什么?你就没想过吗?”
“为什么?”
周顾仔细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这样,谢临不说,他还没注意到。
谢临如实已告,“看在你今天请我喝这么好的酒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那是因为,端华明里暗里把喜欢你的小姑娘都给警告了个遍,更甚至,有的人被她下死手,不是欺负的全家搬出京城,就是赶紧嫁人了,家世好一点儿的,也夹着尾巴规矩了起来,不敢在端华面前再表露分毫喜欢你。”
周顾还真不知道这事儿,也没人跟他说,顿时嫌恶不已。
“所以啊,别怪我没提醒你,端华那女人,就算你如今拦住不让她来,也没用,除非你把你未婚妻护紧了,别让她抓住机会。否则,她早晚连如今你拦着她不让她来江宁的仇都得从你未婚妻身上报回来。”谢临说着,自己也打了个冷战,啧啧,“哎,真是消受不起这等美人恩。幸好我不用消受她。”
他怜悯地看着周顾,“你未婚妻那般娇美柔弱的姑娘,我怀疑能禁得住端华的折腾吗?你若是真想护人,还是早早把人娶进门的好,但就算娶进门,其实也不安全,端华仗着身份欺负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谁让陛下是她亲舅舅呢。”
他坐直身子,又去拿酒壶,啧啧不已,“哎,周顾,被这样的女人缠上,你可真可怜。”
周顾怒,伸手拍掉他的手,恶声恶气,“你才可怜!别喝了,不是要去太守府做客吗?你喝多了,怎么去?到时候失态丢人,我可不管你。”
谢临撤回手,“也是,不喝了,我得睡一觉。”
头一歪,睡了过去。
周顾:“……”
真想真给他弄个女人陪睡,等他醒来,也缠上他,看看谁更可怜。
谢临睡了一个时辰,醒来时,夕阳正透过窗子照射进来,他嘟囔了一句“这么晚了啊。”,然后坐起身,看向一旁窝在椅子上看书的周顾。
屋中很是安静,周顾手捧了一卷书,闲闲地看着。
谢临问他,“你在看什么?”
“《史记》。”
谢临不信,这醉花楼里还有《史记》?他凑近周顾,扭头看去,果然是《史记》,他震惊,“哪儿来的?”
“找楼主拿的。”
谢临唏嘘,“这青楼规格挺高啊。”
周顾放下手里的书,站起身,“既然醒了,走吧!”
谢临点点头,拍拍衣袍上压出的褶皱,又抬起胳膊闻了闻袖子,一身酒味,跟上周顾,“你得先陪我回客栈换件衣裳,去人家做客,我总不能这副邋遢的样子。”
周顾回头瞅了他一眼,“没人看你。”
“不可能!”谢临才不信,“天色还早,你陪我去,我总不能空手上门白吃白喝,得送个礼吧?”
周顾闻言没了意见,“行吧!”
的确不能让这家伙白吃白喝,既然他乐意破费,那就送呗!
二人出了房间,还走原路,来到玉娘窗下,周顾停下脚步,又敲了三下窗子,里面没有动静,隔壁房间却走出一个人,对周顾一礼,“周小公子,楼主交待了,您只管走就行了!”
周顾闻言点头,“既然如此,替我告知你们楼主一声,就说多谢了。”
那人颔首。
周顾领着谢临,出了醉花楼。
当翻墙而出,到了墙外后,谢临才后知后觉地拉着周顾小声问:“周顾,你行啊,才来江宁多久?竟然连青楼都摸熟了。”
周顾也不解释,“赶紧走,费什么话!”
谢临撇嘴。
来到谢临下榻的客栈,谢临快速地换了一身衣裳,又带了一份山参做礼,由周顾带着,去了太守府。
此时,夕阳已落山,太守府的厨房已准备好晚膳。
大夫人见人还没回来,对苏行则问:“要不打发人去找找?怎么还没回来?”
苏行则看了一眼天色,摇头,“再等等,七妹既然邀请了,谢小王爷也答应了,定会来的。”
大夫人点头,“那就再等等吧!”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左右,有人来报,说周小公子回来了,且带来了谢小王爷,大夫人理了理衣摆,让苏行则赶紧去迎。
瑞安王府的小王爷,身份与一等护国公府的周顾相当,都是贵客。她一个做长辈的可以不必太巴结着去迎,但苏行则去迎,便没问题,是待客之道。
谢临来江宁前,自也是将江宁郡了解了几分,尤其是江宁太守府的一众人等,尤其是苏行则才名远播,听闻他金秋下场科考,更是不少人押他高中,如今见了苏行则人,几句言谈,便让他觉得果然名不虚传,不可小视。
他偷偷拍了拍周顾肩膀,跟他咬耳朵,“周顾,你这大舅兄,可是个厉害的。”
周顾哼了一声,他自然早就领教过了,用他说?
苏太守和大夫人都很热情,谢临由周顾带着入府后便立即入席。
席间不停地让谢临吃菜,谢临看着坐了满满一大家子,万分和谐的模样,心想这江宁太守府,好像与别个府邸大不相同,别个府邸,家里来了贵客,是不可能让姨娘庶女们一起同桌而食的,不止如此,家里的男眷和女眷是分桌而坐的,绝对不可能像这般热热闹闹的一大桌子,让人感觉家里的所有人似乎都地位平等。
而周顾似乎也见怪不怪,十分自然习惯。
谢临却很是不习惯,尤其是女眷多,男眷少,让他总觉得有些拘谨。
苏太守笑着拍谢临肩膀,“贤侄,放轻松,你是周贤侄的兄弟,便也是自家人,不必拘谨客气。”
大夫人用公筷给谢临夹了一块鱼,热情道:“谢贤侄,尝尝这鱼,咱们江宁的水质好,产的鱼是不是也味道鲜美?”
谢临连连点头,他在京城时,也去过不少人家做客,但都不如来太守府做客受到极大极特殊的热情,这热情不会让人觉得巴结不舒服,反而觉得真诚好客。
于是,在这样的热情好客中,一顿饭吃完,谢临发现自己吃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