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离顺口接了句,“陈公公已是内侍总管,地位能高过于他的嬷嬷,少之又少。”
不只是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说,无。
在宫里地位能大过内侍总管的嬷嬷,除了皇后或者太后身边的管事老嬷嬷之外,再无其他人能与之比拟。
甚至,地位若想大过内侍总管,须得主子地位比皇帝还高才行。
以这个条件为基础,皇后便被远远排除在外,那剩下个…………
洛九离心里有了数,陈婷婷还在回忆说,“那个嬷嬷进来后,趾高气昂对陈公公说让他莫要忘了主子的吩咐,说什么那谁最近越来越不听话了,都怪陈公公未将事情及时告知,并让陈公公想法子将人控制住,还说了什么什么小主子就要历劫归来,将来少不了他好处。”
倘若,如她所想,来传话的是太后身边的吴嬷嬷。
那么,越来越不听话了??说的就是皇帝???
难道,太后早已发现皇帝藏拙????
陈公公是太后安插在皇帝身边的人,说皇帝越来越不听话了,想要陈公公想法子将人控制住,她可以理解。
但,话中的小主子是谁?
还历劫归来!???
洛九离脑海中莫名回想起坠崖前那些死去黑衣人说过的话。
——洛九离问,“萧家人抓我回去是想要救谁?萧若烟??萧惠??萧若灵??萧鹏光???”
阴魂,“不是,不是,不是。”
君墨寒,“那人是否出现在世人眼前过?”
“没有出现过。”阴魂答。
——
洛九离忽觉脊背发凉,顺势握在手中的枯枝,微微用力,‘咔嚓’一声,断了。
那没有出现在世人眼前过却能让萧家拼了命也要抓她去救的人,还有这个即将历劫归来的小主子…………
莫非,他们是同一个人???
“可还有什么有用的线索?”洛九离看着陈婷婷问。
陈婷婷先是摇头,而后似是想起了什么,说,“当时妾身只是觉得这番话奇怪,便记了下来,还有就是因为陈公公身份特殊,他是皇上的心腹,帮着皇上对付王爷妾身能理解。”
“但,突然出现了这么个嬷嬷,还说了这么些奇怪的话,妾身觉得奇怪,就暗自揣测起了那个嬷嬷的身份,心想是什么人能够用吩咐的口吻对身为内侍总管的陈公公如此说话。”
“所以…………”洛九离扔掉手中断成两节的枯枝,“你后来猜出了那个嬷嬷是谁?”
“嗯,太后常年礼佛,身边的人跟久了,自然也会受到不少香烟烛火的熏染。”
陈婷婷这话无非证实了洛九离的猜想。
她挑挑眉,“你是觉得,那个嬷嬷是太后身边的人?”
“没错,那个嬷嬷离开的时候有经过妾身身旁,妾身闻到了她身上香烛的气息,再加上坊间传闻太后慈悲,常年礼佛,所以…………”
“所以你就怀疑那个人是太后身边的人。”洛九离站起身,低头看着陈婷婷说,“世间常年礼佛之人多的是,也不一定就是太后身边的人,据我所知,前些日子就有位太妃从青庵寺中搬了回来,而且她也是在宫里日日礼佛,为先帝祈福呢!”
洛九离拍拍陈婷婷肩,人往外走,“行了,我都知道了,事情便到此为止,你若不想惹上麻烦,以后就休得再提,天要亮了,抓紧时间再回去眯一会儿吧!”
洛九离走到门口,忽的想起了什么,回头看着还坐在那里的陈婷婷,“送你入府的陈公公是死了没错,但他身后应该还有其他人才对,那些活着的人就不会找你麻烦??”
洛九离的话让陈婷婷心头附上一层暖意。
她唇角带笑,摇摇头。“不会的。”
“这么肯定?”洛九离秉承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精神,“行吧,那你要真有什么,可千万记得提前告诉我,能帮的一定帮。”
“嗯。”陈婷婷应了声,起身朝洛九离福身,“妾身,谢过王妃。”
漆黑的天际泛起微光,白日即将冲破昼夜。
魏严抱剑斜倚于柱,见洛九离从灶房出来,直起身子,朝她抱拳躬身,“夫人。”
“嗯。”洛九离应,她站在檐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望向远处的微光,语气颇为幽怨,“看来睡不了多久,就得起床了哟!”
她双手握拳持平相对,带动着腰左扭扭右扭扭,“唉,一天天的真够折腾!还让不让人睡了!”
洛九离放下手,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她朝屋内走去,经过魏严时停下步子,偏头看向他,“对了老魏,君墨寒悄无声息中毒之事,实在诡异,你记得传个信给老康,让他好好查一查。”
看看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暗戳戳的给她男人下毒。
还是比俏玉萝更为阴私的之毒。
别人也就算了,敢给她男人下毒,当她不存在??
洛九离的称呼没让魏严觉得哪里不对。
反正平日私下无人之时王爷也是这么唤他们的。
只是,提起那要人命的毒,魏严眼中就燃烧起一撮撮火苗。
“夫人放心,卑职立马就给老康传信,一定会把那个人抓出来,然后给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粗犷的声音大得很,尤其是寂静深夜,更为震耳。
洛九离条件反射看了眼正屋方向,见陈大娘屋子里没有动静,这才舒了口气,“挫骨扬灰就挫骨扬灰,你小声些,莫要把人给吵醒了。”
“是!”
依旧这么洪亮的声音,让洛九离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她摆摆手,推门而入,临合上门之前,看着屋外的魏严说,“守了一宿,困了就赶紧去睡,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暗卫们还在附近守着呢!”
“是!”魏严应。
洛九离关门,摸黑至床边,先伸手摸了摸君墨寒额头,感觉没有再继续发烧,才又摸黑爬上床,在与之相反的角落和衣躺下。
合上眼眸,瞌睡如潮水般铺天盖地卷席而来。
没一会儿她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