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年轻时候，牛伯伯笑得开怀。
洛九离面上也跟着染了笑意，“您和您夫人很幸福。”
“那是。”牛伯伯豪不谦虚地说，“我和我家老婆子可是村里最幸福的一对儿。”
“姑娘，你家相公对你可好？”
牛伯伯这话问住了洛九离。
君墨寒对她好不好？
说好吧，君墨寒特能作！
让她大半夜的提洗澡水，端恭桶！
说不好吧，又好像挺好，知道她不像表面那么柔弱，连欺君之罪都可以帮她瞒下！
“怎么？对你不好？”
没听到洛九离说话，牛伯伯以为是洛九离相公对她不够好。
他说，“这男人啊，要是对你不好，可不能将就！又不是衣裳，只将就一阵子就行，这可是要将就一辈子的事。”
“将就着和一个人勉强过一辈子，难哟！”
牛伯伯驾着牛车，洛九离坐在后面只能看见他后脑勺，“我以为您会劝我将就着过呢！”
这老人家思想还挺前卫！
“哈哈哈哈你以为我会像村里那些人是不是？凡事都要劝着女子忍忍忍。”牛伯伯笑道：“我和我家老婆子生了三个女儿，有两个嫁对了人，他们过得幸福美满，儿女成群，我和我老婆子看了呀都替他们高兴！”
牛伯伯只说了两个女儿，还有一个他没说，洛九离也不问，只默默听着。
“你看那房子，到了那里就是镇上。”牛伯伯指着不远处的房子对洛九离说，“穿过街道我们就可以走官道，官道平坦，牛车就要快一些。”
“嗯。”洛九离点头说，“牛伯伯，一会儿到了镇上，您找个脂粉铺子，在它门口停一下可好？”
“好勒！”牛伯伯应，“你呀和我家老大一样，爱美！”
洛九离笑了笑，没说话。
她去脂粉铺子可不是买胭脂水粉的。
而是要去画个男子妆容。
不然，就凭她现在这张脸，即便穿上男子服饰，也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女子。
到时候上了官道人多，万一老妖婆在路上安排了人，那她岂不是自投罗网？
提起自家老大，牛伯伯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一路上喋喋不休的老人家突然变得安静，洛九离还有些不习惯，“牛伯伯您…………”
洛九离本想转移话题，却被牛伯伯打断道：“我家老大就是嫁错了人！”
“她嫁给了邻村的一个穷书生，陪着书生从籍籍无名到功成名就，本以为好日子该来了吧，哪知道竟是噩梦的开始。”
“书生中了探花，入了朝堂，还不到三个月就娶了个高门贵女为平妻。”
“他安抚老大说，他不爱那个高门贵女，只爱我们家老大，我们家老大也是傻，就这样信以为真，给他生儿育女，照顾家里上上下下，任劳任怨，面对那个高门贵女的挑衅从来都是忍一忍让一让就过去了。”
“哪知道随着书生的官越做越大，家里的小妾也越来越多。”
“人一多，各种花花肠子阴谋诡计也就跟着来了，我家老大不过一个农家女，待人真诚，性子直，哪里懂那些诡计阴谋的。”
“明明知道我家老大是被陷害的，那个书生非但不帮她，还和那个平妻一起往我家老大的药里下毒，嫌弃她是农家妇女，上不得厅堂，见不得世面。”
“最后害得我家老大在深院里悄无声息死去，要不是伺候她的那个丫鬟衷心，逃出来告诉我们了这些事。”
“就这等腌臜事，怕是连我们都不得而知！”
牛伯伯说到最后，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那是恨！是悔！
恨书生无情！
更悔当初他就不该同意这门亲事！
“可惜啊！”牛伯伯痛心疾首，“这等事就算告诉我们，又能如何！”
“书生权势大，我带着丫鬟去报官，结果非但没能惩治到书生，反倒将自己搭了进去，说老汉我诬陷朝廷命官，打了我八十大板。”
“我还好，挨了八十大板也还剩下口气，老婆子不让我再去报官，这才一直苟活到了今天。”
“但那个丫鬟就可惜了，把命留在了那个狗官的刑罚之下。”
丧女之痛，洛九离无法安慰，却也没有办法视而不见，只能说，“逝者已矣，您要放宽心。”
“没事，事情已经过去好些年，老汉我早已放下！”
牛伯伯话虽如此，但萧条落寞的背影还是让洛九离有些心疼。
她看不到牛伯伯正脸，不能观其面算命，便问，“不知牛伯伯可方便说那书生姓甚名谁？家父在朝堂也算个不大不小的官，或许他们熟识也一定。”
洛九离没有直说想为牛伯伯家的老大讨个公道，而是说，“家父耿直，就怕遭了这样小人的道，您告诉我他是谁，我也好让家父避开些。”
“诶！不用避了。”牛伯伯摆手，想着那书生的结局，心里有些畅快，“都说坏人自有坏人磨，那个狗官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在一天夜里被人给杀了！那个高门贵女也在那天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听说是跟着奸夫跑了。”
听到这里洛九离放心了，“世间之事皆有因果，他这也算是遭了报应。”
“是啊！”牛伯伯说，“我家老大所嫁非人，这也是我为什么说男人要是对你不好呀，可不能要！”
“人生也就一辈子，凭什么生为女子就得忍！”
“没错！”洛九离极为认同的点头，“女子也不是生来就要忍让谁的，我家相公要是哪天对我不好了，您放心，我一定换！”
“哈哈哈哈哈，就是要这样！”牛伯伯大声笑。
两人谈笑间，牛车在一个店铺门口停下。
洛九离仰头看着牌匾，轻声念着上面几个字，“芙蓉商铺。”
“这里的胭脂水粉是镇上最好的。”牛伯伯说，“以前我家老大就喜欢来这里。”
“诶呀！两位客官里面请！”
一个小厮出来热情招呼，他没有因为洛九离坐着牛车穿得不好而态度差，还亲自过去扶着洛九离下牛车。
“店里今日刚上新，客官想要什么？可是买来送与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