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兰都因河边的老林中,张翠山已经放弃骑马了,那匹可怜的老马自己走着都在打摆子,已经再也驮不动他。
上一次的饕餮盛宴足足让四个个小矮人回味了一个星期,幸好他们还有晒干的松露粉,腌制的野猪肉,虽然没有新鲜的味道好,但是也是野外难得的美味了。
张翠山抬头看了看天色,从太阳的角度来判断,现在的时间还算早,大概是九点到十点之间。刚刚才走了不到十里的哈比人又把脑筋动到食物上头去了。他们上一餐是在两个时辰前吃的午餐,算来已经过了很久了。四人从身后的包裹中取出了干粮,边走边狼吞虎咽的把剩下的干粮吃光,这顿饭并不算丰盛的加餐,让他们感觉好多了。
“吃货,你们就是吃货,我现在再次怀疑你们有巨龙的血脉,要不然这么小的个子,那么多的食物你们吃到那里去了,消化的那么快!”张翠山再次吐槽道,这是他第二次对哈比人惊人的食量吐槽了。上次腌制的野猪肉足足三百多公斤,现在只不过过去了七天,就只剩下不到五十公斤了,每个小哈比人平均最少消耗十公斤,这还不算,他们还将一百多公斤的干粮也吃的差不多了,如果不尽快赶到最近的村庄或者城镇,他们就该挨饿了。
佛罗多拿出了地图,仔细辨认之后说道“师父,我们马上就要到布雷村了,它现在就在我们前方不到三里,就算补给用完了也不用担心的。”
张翠山领着众人往北走,因为之前地势陡峭,他们大半都在向西赶路。地势现在变得相当平坦,因此众人更加快了脚步,同时纠正了之前的方向偏差。
当众人看见眼前一排整齐的大树时,太阳也已经划过天穹中央,渐渐向西落下。他们身在一个斜坡的顶端,从这里开始,大道的方向成了从西南往东北,很快就进入一个城镇之中。
道路上面有许多小水洼和坑洞,还留有之前大雨的痕迹。他们骑下斜坡,打量着四周。这里没有任何特殊的景物。
一行人加快了速度,在渐渐西沉的日光中急切的赶路。太阳落下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们又越过了几座小丘之后,终于看见不远处有灯火闪烁。
“哇!我们终于看到布雷村了,终于可以有温暖房间,柔软的被褥,哦,我现在就想躺在天鹅绒的被褥上睡觉,那种感觉美极了!”佛罗多说。
满山翠绿的布雷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美丽;在山的西边有一座不小的村庄。他们一心只想要找到一个可以烤火、住宿的地方,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布雷是这一带最大的村庄。这块有人居住的区域相较于外面的荒野,像是大海中的孤岛一般遗世而独立。除了布雷之外,山的另一边还有史戴都村,再往东方过去一点的深谷中则是克比村,位于奇特森林的边缘还有一个叫奥奇特的村庄。夹在布雷山和这些村庄之间有一块只有几里宽的小林场。
布雷村中有着近百栋人类居住的石屋,大多数是在大道旁边,依山而建,有着朝西的窗户。在人类聚居的那边,一道深沟和高篱构成了几乎环绕山势半圈的阻隔。若要从大路过去,有一条堤道通进去,但也被一扇大门所看守着。南边有另外一扇门也是离开这座村子的通路。这扇门一到日落就会关闭,门旁还有着管理员所居住的小屋。
沿着大道一路走进围篱内,绕过山脚右转之后,就是一座不小的旅店。它是在很久以前,路上的往来还很频繁时所建造的。因为那时布雷可算是一个十字路口,另外一条古道就在村西边的壕沟旁和东方大道交会;过去许多人类和各个种族的成员都经常取道该处。“像是布雷来的怪消息”至今依旧是夏尔东区的口头禅,也正是从古代沿用下来的说法。那时在这间旅店可以听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消息,夏尔的哈比人经常跋涉来此只为聆听最新的传说。不过,现在北地已经荒废了很久,北大道也跟着人烟稀少;道路上长满了野草,布雷的居民改称它做绿大道。
此时天色已晚,太阳已经完全沉没在布雷山下,张翠山他们这才走到了绿大道和村庄交界的十字路口。他们先走到西门口,发现它已经关上,不过,透过门缝还是可以看到门边有个人坐在那里。一听到门外的人声,管理员立刻跳了起来,拿起油灯照着门外的来客。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有何贵干?”他口齿不清的说。
“我们要住进这里的旅店,”佛罗多回答。“我们准备往东走,但今晚无法继续赶路了。”
“哈比人!四个哈比人!而且从口音看来还是从夏尔来的,”管理员喃喃自语道,他又将油灯提高了一点,忽然发现四个小哈比人后面,居然还有一个高大的人类,他阴郁的打量着四人,最后才慢慢打开门,让四人进入了旅店。
“请原谅我的迟疑,毕竟从来没听说过,夏尔的保守的哈比人,居然和人类一起旅行,真让人想不通。”在众人于门口稍停时,他自顾自的说道。“请问这位游侠,您贵姓啊?”
“我们只是住店而已,至于我师父的名字,好像没有必要告诉你。”佛罗多不太喜欢这家伙的样子和口气。
“当然,我是这里的管理员。”那男人说;“我的职责就是在入夜后要盘查来人,如果你们是强盗什么的,混进旅店怎么办?所以还请你们报出自己的姓名,免得自找麻烦!”
“他们是来自雄鹿地的哈比人,我是他们的师父,教导他们武道的,我们只是临时起意想要来这边的旅店住住看,”张翠山拉开了佛罗多,这个小哈比人正气愤的看着那人。
张翠山解释道。“我是甘妮马先生。这样够了吗?我以前听说布雷的人对旅人很客气哪。”
“好啦,好啦!”那人说。“我无意冒犯。不过,等一下估计不止我会问你们,跃马旅店也会问的。最近有不少形迹诡异的家伙出没。如果你们要去跃马旅店,会发现客人还不少呢。”
他向他们道晚安之后,双方就不再交谈。不过,佛罗多依旧注意到,那男子在灯光下继续好奇的打量着他们。当他们继续前行时,背后传来大门匡当关上的声音,让佛罗多感到十分庆幸。
那看门人的一举一动就是让佛罗多觉得不对劲,但是既然师父已经骗过了那人,他也就没再说什么,反正天塌下来还有师父顶着呢,佛罗多这样想着,继续跟着张翠山想旅店走去。
那人又继续目送这群哈比人,过了好一段时间才回到屋子内。就在他一转过头的瞬间,一个黑色的身影飞快的攀进门内,无声无息的融入黑暗的街道上。
他们经过了一道斜坡,路过几座疏落的房子。这些屋子在小哈比人眼中有些过于巨大,形式也让他们不太习惯,张翠山看惯了夏尔的洞穴,现在看到这种充满了西方古典建筑美学的房屋倒是很新奇。山姆看着足足有三层楼高的旅店,一颗心开始不断的往下沉。他在旅程刚开始的时候就想像过遇到比树还要高的巨人,或是其它更恐怖怪物的景象。但是,光看到这些人类和他们高大的屋子就让他觉得受够了。
“师父啊,我们今天晚上该不会要在这边过夜吧?”他忐忑不安的说。“如果这附近有住哈比人的话,我们可以分开来,我和佛罗多、皮蓬、艾娜去哈比人的家里借住,这样子比较舒服啦。”
“住旅店有什么不好的?”佛罗多说。“这是唯一的一家旅店,而且规模那么大,我想里面应该够舒服才对。”
“山姆,你作为我的弟子,不光要有强大的力量,也必须有强大的心灵。如果没有强者的心,你一辈子也只配翻马铃薯了。”张翠山语气稍重了点,他对山姆还是比较满意的,憨厚老实,厨艺非常不错,但是胆子太小了,不过这也不是一时间改变得了的,希望在佛罗多的熏陶下,他能有所改变吧。
作为本地唯一的旅店,它就座落在大道旁边,两边的厢房一路延伸到后面开发出来的山坡地上。因此,二楼的窗户和后面的厢房是等高的。正中央还有座拱门通往两个厢房之间的庭院,拱门左边紧接着几道宽大阶梯的是旅店的门廊。大门敞开着,温暖的黄光流泄而出。拱门之上挂着一盏油灯,底下则是块巨大的招牌:上面画着一只用后腿站立的肥胖白马。门上漆着白色的大字:“巴力曼·奶油伯经营的跃马旅店”。低层的许多客房从厚厚的窗廉之内透出隐约的灯光来。
张翠山打开了旅店大门,迎面一股热浪扑来,某人欢愉的歌声也同时传扬出来,旅店中许多人大声的加入合唱。几个小哈比人倾听着这让人心情振奋的曲调,很快的下定了决心,跟着张翠山走入了旅店。
正四处张望的佛罗多差点一头撞上一个光头红脸的矮胖男子。他穿着白色的围裙,正拿着一满盘的酒杯从另一扇门内冲出来。
“我们想……”张翠山开口道。
“马上就来!”那人回头大喊,接着又被淹没在拥挤的顾客和弥漫的烟雾间。不久之后,他又冲了出来,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
“晚安我的朋友,请问尊贵的客人,”他鞠躬道。“您有什么需要吗?”
“可能的话,我们想要五张床,请你把外面那匹马牵去马厩。另外在睡觉之前,我们想要一顿丰盛的晚餐,您这里有什么特殊美食,还请都上一道。您知道的,哈比人的胃口都很大!”张翠山指着几个小哈比人开了个玩笑。
“哦,没错,哈比人的饭量可是很大,那么您和这些哈比人是?您知道的,哈比人和人类走到一起,实在是很少见,我只是好奇,您能告诉我么?”他停顿了一下,为难的说道“今天生意很忙,不过我会尽量帮你们安排。这些年不常看到有哈比人大老远打从夏尔过来了,如果不能好好招待诸位就失礼了。啊,不过今晚的生意实在好到不像话。‘要嘛不下雨,不然就淹大水。’我们布雷人常这样说。”
“喂!诺伯!”他大喊着。“你这个慢吞吞的懒鬼躲到哪里去了?诺伯!”
“来啦,老板!来啦!”一个笑嘻嘻的哈比人从另外一个门内跑出来。他一看到这群来客,立刻停下脚步,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们。
“包伯到哪里啦?”店主扯开嗓门问道。“你不知道?快去给我把他找来!动作快点!我可没有三头六臂!告诉包伯有一匹马要打点,虽然马厩已经满了,但是这些尊贵的客人可是大豪客,叫他务必想办法挤出空位来。”诺伯对老板点了点头,笑着走开了。
“啊,我刚刚说到哪边了?”奶油伯敲着前额问。“真是越忙越乱哪。我今天晚上忙得晕头转向了。有一群家伙昨天晚上竟然从南方走绿大道进村子里,光是这样就够奇怪了。今天晚上又有一群要往西方走的矮人旅团留宿在这里。现在又是你们。如果你们不是大部分是哈比人,搞不好我们还挤不出空位来哪。幸好,北厢房有几间当初就是专门为了哈比人盖的房间,你们四位小哈比人就住那吧。至于先生您,说实话只有一间储藏室空着的,如果您不介意,我让诺伯收拾一下,也是可以住的。哦,对了,你们的晚饭马上就来。这边请!”
他领着他们在走廊上走了一段,接着打开一扇门道。“这是间小饭厅!”他说。“希望合你们的意。容我先告退啦,我忙到没时间说话了。我得赶快跑到厨房去才行。我的两条腿又要吃苦啦,可是我又瘦不下来。我等下会再过来看看。如果你们想要什么东西,摇摇铃,诺伯就会过来。如果他不来,就边摇边大声叫!”
他最后终于走了,几人被他搞的喘不过气来。不管这老板有多忙,他似乎都可以连珠炮似的说上一大串话不休息。
这时他们才有机会打量四周。这是间小而舒适的房间,壁炉中点着熊熊的火焰。壁炉前则是几张低矮、舒服的椅子,还有一张铺好白布的小圆桌,幸好房屋的高度还是按照正常人设计的,要不然张翠山可就又得弯着腰了,那种滋味他在比尔博家里已经受够了。
桌上有个大摇铃。不过,哈比人侍者诺伯在他们还没想到要摇铃之前就冲了进来。他送进几根蜡烛和一大托盘的餐具。
“客人,要喝什么吗?”他问道,“厨房正在准备您的晚餐,需要我先带诸位看看房间吗?”
一行人于是先去盥洗,洗去了一身的旅尘之后,他们舒服的坐着,享受冰凉的大杯啤酒。这时,奶油伯和诺伯又进来了,他们来回奔波了三次,才将所有菜品送来。又花了不到一分钟,餐桌就布置好了。桌上有烤全羊,烧鹅、清炖鲈鱼、黑椒牛扒、红酒猪扒等等美味佳肴,还有一盆热汤、冷盘和黑莓派,还有几条新鲜的面包、一球牛油,半轮乳酪。店主又盘桓了片刻,最后向客人们告退。“如果诸位用完餐之后,可以到我们大厅去找找乐子,”他站在门口说。“或者也可以直接上床歇息。如果你们想放松一下的话,大伙会很欢迎你们的。我们很少遇到‘外来客’啊!抱歉,我应该说是夏尔来的旅客。我们很想要听听那里的消息,或是任何你想到的故事和歌谣。当然,一切还是以你们的想法为主!如果需要什么东西,只管摇铃!”
张翠山这顿饭吃的十分尽兴,终于不用在和四个饿死鬼投胎的小哈比人抢东西吃了,酒足饭饱之后,除了艾娜之外的所有人都决定到大厅去逛逛。艾娜觉得那边太挤了。“我想还是坐在炉火前安静的休息一下,或许等下再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好啦!”皮蓬说。“管好你自己就好啦!别迷路了,别忘记待在屋里比较安全啊!”他和艾娜不知道哪里不对付,呆在一起总是要拌嘴。
店主口中的“大伙”都待在旅店内的大厅中。在佛罗多的眼睛适应了大厅的照明之后,这才发现所谓的大伙真是三教九流无所不包。大厅里面的照明主要是来自壁炉中刺眼的熊熊火焰,因为天花板上的油灯一半被自己的油烟所遮蔽。巴力曼·奶油伯站在壁炉边,正在和几名矮人和几个外表怪异的人类谈话。附近的长凳上坐着各式各样的客人:布雷的人类、一群当地的哈比人,几名矮人;远方的阴暗角落还有几个模糊的身影悄悄的坐着。
张翠山用神识扫过整个大厅,却惊讶的发现,神识之中空无一人的东北角落,居然坐着一个怪人,全身都笼罩在一件长袍之中看不见面貌。
夏尔来的哈比人一走近大厅,当地人就热情的欢迎他们。其他的陌生人,特别是那些从绿大道上出现的家伙,都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他们。店主向佛罗多一行人介绍当地的老主顾;不过,他连珠炮似的说话方式让哈比人手足无措,勉强听清楚了许多名字,却搞不太清楚谁是谁。布雷的人类名字似乎都和植物有关,像是灯心草、羊蹄甲、石南叶、苹果花、蓟草、羊齿蕨。有些哈比人取的名字也朝这个方向走,像是小麦草这个名字就很普遍。不过,大多数哈比人的名字是和地形景物有关,像是河岸、獾屋、长洞、沙丘、隧道等等;这些在夏尔也是常见的名字。刚巧这里也有几个从史戴都来的山下家人;他们觉得只要姓相同,八成有些沾亲带故。因此,他们就把佛罗多当成失联已久的远亲来对待。
四个小哈比人被这些远亲围着,不断地向他们询问夏尔的风俗,有哪些家族在那里居住,似乎想找到自己失散多年的亲人。
张翠山突然间注意到,那个在神识中没有反应的怪人,也同样注意着小哈比人的谈话。他面前搁着一个大杯子,身上背着一柄精致的长弓。他翘着一双脚好整以暇的享受这一切。这人脚上穿着十分合身的长筒软皮靴;不过,看的出来这靴子经历了不少旅程,上面还沾满了泥巴。即使在闷热的室内,他还是披着一件厚重绿斗篷,兜帽依旧遮住他大部分的面孔。不过,当他打量这些哈比人时,兜帽下的双眼发出慑人的精光。
“那是谁?”张翠山抓到机会就对奶油伯先生耳语道。“你好像没有对我介绍过他。”
“他?”店主也同样压低声音,不动声色的瞟了那人一眼。“我跟他不熟,这个人行为怪异,从不让人看见自己的脸,都用斗篷遮住的,所以大家开玩笑的叫他斗篷客。他不多话,不过,当他有心时,往往可以告诉我们以前从没听过的故事。他会失踪好几个月,甚至一年,然后又再度出现。去年春天他经常进进出出,但我有好一段时间没有看见他了。我从没听他提起过自己的名字。不过从他讲的故事中,我可以感到他是个悲伤的人,而且怎么说呢,我还听到他醉酒后嘟囔过几句精灵语,也许是精灵吧。”话还没说完,奶油伯就被叫去添酒,张翠山没机会问清楚他是什么意思。
张翠山正准备继续吃饭,却发现这个被戏称斗篷客的家伙也正在看着他,彷佛已经猜到他和店主之间的对话。同时,他挥挥手,点点头,示意张翠山坐到他旁边去。
“Ashnazgdurbatul?k,ashnazggimbatul,ashnazgthrakatul?kaghburzum-ishikrimpatul.”怪人掀开了斗篷站了起来,他虎背蜂腰高大强壮,拥有一头金发,英俊的五官让人羡慕,充满了审视的目光。他的双眼精光逼人,话声如同音乐一样悦耳。
“看来你并不懂的精灵语,来自遥远的异乡的旅人,你停驻在这个世界很久了。能告诉我,你有什么目的么?这个世界不能再出现一个索隆,更加不能接受另外一个魔多,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斗篷客看张翠山对精灵语一无所知,对照着精灵王传达的预言,对张翠山发出了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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