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决断的王瑾果断派遣人手,从闽州北部建安郡放了一个口子,引浚河起义军残兵入内。
在扬州各方围追堵截之下,脱了一层皮的浚河起义军总算是挣了条活路。
当然不是光明正大的放进来,浚河起义军是毕竟是旗帜鲜明的反贼。
而是建安郡巡防不利,被反贼突袭,猝不及防之下,被钻了空子。
郡守方杰守土失责,被镇南王免去官职,召其前往镇南王府训斥。
被训斥过后的方杰,美滋滋的带着被王瑾厚赏的钱财去了荆州赴任。
替上官分忧背锅,那么肯定是有厚赏的,在方杰看来这个差事落到他身上是他的幸运,得到镇南王青睐比什么都重要,要不是沾了地界的光,这等好事哪能落在他头上。
逃遁到建安郡的浚河起义军,默默的盘踞在望月山里舔舐着伤口,靠着王瑾输送的物资人手恢复元气。
但短时间之内,是没有了报仇的念想,王瑾不鼎力相助,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是此刻一致对外的扬州世家的对手。
重伤苏醒的陈胜,在得知如何逃出生天后,心中复杂难言。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挖河劳工了,能在五十万浚河劳工中脱颖而出,他经历了太多。
从王瑾的安排中他看出来,他们这支起义军是要被舍弃了的前兆了。
无他,盖因无用而已。
如果他能顶住扬州世家的压制,还或许可以争取到王瑾的支持,可现在,能保住命就算是幸运了。
抬手按住胸口的伤口,想着惨死的兄弟们,他觉得很痛,心里的痛比伤口的创伤还要痛。
浚河劳工多是各县乡镇抽调征发的壮丁,一地同乡多有血缘关系。
陈胜同样是有着同乡叔伯兄弟,他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他们功不可没,可是逃亡途中,为了护他周全,几乎死伤殆尽,他都不敢想日后回了老家怎么给那些乡亲们交代。
“不行!我得报仇!”
陈胜一口牙咬得咯咯作响,血仇不报,他这一生都不敢再回乡!
简陋的木房门,被一双粗壮的手臂掀开,看着一脸苦大仇深的陈胜,武玄低叹一口气。
作为圣心教行走之一的武玄,一直都在浚河起义军中,这股势力能拉扯起来,武玄出了大力,如今浚河起义军被重创,他也是心痛无比。
武玄阔步走到陈胜卧着的床榻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目前的局势相信你也看出来了,镇南王这是要求稳...”
“我已经向教主和绮罗师妹传信求助,不过也最多是再求得一些物资上资助,若是想要报仇,还是得靠我们自己!”
陈胜闻言,尽管已经早有准备,但还是有些泄气,毕竟浚河起义军和扬州世家差距太大了。
看着陈胜的低沉,武玄沉吟片刻后,开口道。
“有些事,你可能还没看明白,我和你不同,幼时蒙教主大恩,也是读过几年书,走过大晋大江南北,见识上要比你多一些。”
武玄说这些,陈胜没有反驳,他连大字都不识几个,家中贫困,父母能养活他长大都不容易,更别说是读书了。
若是他是能读的起书的家庭,怎么会被弄到浚河来当苦力。
长到这么大,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从家到浚河。
论见识学识,甚至武功他都不如武玄,能当上浚河起义军的首领,全靠他在挖河时,照顾同乡,庇护弱小的威望,还有处事公正,勇毅果敢的脾性。
这些都是人格魅力的体现,而不是智谋出色。
而武玄,作为圣心教行走,无论是智谋,武力都是圣心教中的顶尖,倘若圣心教教主温良退位或者身死,那么他就是第二任教主。
“敢问武大哥所言何意?”
对于武玄,陈胜是很尊重的,刚起步的浚河劳工,全靠圣心教扶持起来,最早他们在挖河时,动辄被打骂,每日都有人累死,苦的很。
他们想反抗却有心无力官军身强体壮,有甲胄武器,他们手里除了挖河的工具外,连把刀都没有,整日里被压榨的瘦弱身躯也没有力气。
是圣心教带着武器高手带领他们反抗,教他们习武,让他们吃饱饭,反抗官军,要不然他们都得埋骨在浚河两岸。
圣心教,包括王瑾,对他们浚河起义军有大恩。
“你眼里只看到了扬州,只看到了浚河,而没看清天下大势。”
“镇南王势大,整个大晋东南,还有西州,都被镇南王握在手里,京中亦有廷尉郅都,新任卫尉宗衍,光禄勋王辙,等人为其摇旗助威,大晋海域,更是王氏称霸!”
“如此煊赫声势,怎么能令人不怕?怎么能不成大事?”
“别看扬州世家此时猖狂,等到镇南王腾出手来,要收拾他的时候,他们拿什么抵挡?”
“到时候我们还怕没有报仇的机会吗?”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蛰伏起来,恢复元气,等待镇南王的召唤,到时候建功立业就在那时!”
“镇南王从不吝啬赏赐,到时候你我兄弟二人未必不能搏个锦绣前程!”
听着武玄的分析,陈胜躁动的心渐渐沉静了下来,摆正了心态。
镇南王志在天下,到时候必然有收拾那扬州世家的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忍了!
与陈胜二人不同,豫州的张岳是气的双手都在发抖。
看着来传信的锦衣卫,张岳眼中杀气腾腾。
“这帮子宵小之辈,敢来招惹老夫!欺辱我法家!不给他们个教训,老夫可不甘心灰溜溜的逃走!”
断法家生源,已经单单不是招惹王瑾,也不是打他张岳的脸,更是砸了他法家的门面!
他张岳是一点不能忍,好歹是做过三公之一的大佬,哪能一点儿脾气没有?
更何况,他并不是一时脑热,作为出身豫州的张岳,在豫州本就有不小的势力,更何况他门生遍布天下,真要碰一碰,纵然豫州世家势大,但是也不是没还手的实力!
来传信的锦衣卫,看到张岳生气,想到王瑾的嘱咐。
“先生,这里还有一封王爷的密信!”
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封盖着火漆的密信递给了张岳。
对于张岳,当了他这么多年弟子,王瑾多少是了解他的脾性的,老头儿看着身子骨瘦弱,但是脾性可是暴烈的很,不一定会咽下这口气,所以特意嘱咐送信的锦衣卫,又多写了一封信。
若是张岳同意了还好,不同意的话他也有招儿。
接过密信的张岳拆开后,看过一遍后,眉头紧皱,片刻后,大手一挥!
“等老夫收拾东西,召集弟子,我们走!”
“南下!”
至此,豫州,扬州世家这一波的手段便被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