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州的天然优势,加上韩琦的野心,最终催生了这个中国西北最庞大的工程的,这个机缘巧合诞生的工程,在300年后,跟千年之前的都江堰相提并论,都江堰造就了四川的富庶,而这个最后被称为灵州体系的工程,造就了河套的奇迹。
韩琦之前就准备上一个大的工程,可是现在,牛马的到来,给了他们巨大无比的力量,再加上渭州大会的成功进行,可以给他们提供相当足够的资金,有了这些资金的话,就可以让西北的这个工程变得更好。
韩琦对于灵州的规划,就是两条路,一个是畜牧,一个是耕地,前者,是因为灵州和议之后的必然选择,北宋不可能在短时间,把2000多万的牲口,全部消化掉,特别是来自河北方面,辽国的牲口,那么灵州这边就地养殖,是必然的选择。
耕地则是持久的作用,吃肉虽然是很多人的奢望,一些底层的民众,吃到肉,就如同过年一样,可是肉要用到其他的地方,那么支持整个西北生活的,那就是粮食。
想到西北,很多人自然的想到,西出阳关无故人,雁门关外的风雪,类似的诗句和词语,在绝大多数人的眼里,到了西北,那就是漫天飞雪和黄沙漫天。
没错,西北就是这样,可是在的黄沙处处的西北之中,有一个例外,就是河套平原。
北宋只是得到了灵州,而不是河套平原的全部,却已经拿到了河套的精华之地,在这里,不发展农耕,真的对不起这里这么优秀的条件。
农耕文明,土地是最基本的资料,中国,甚至大部分的文明,从原始文明脱身出来,拥有了固定的土地,形成了稳定国家的根基,实际上就是在农作物上面。甚至毫不客气的说,土地上,生产了多少的粮食,直接决定了这个地方,能够养育多少人。
西北的贫瘠,花费巨大,就是西北根本供给不了本身人口消耗的,如果再加上几十万的驻军的话,就更加如此。
单纯军事的费用,也就是筑城稍稍的高一点,落后的交通,运输的消耗,甚至可以达到5倍,甚至是10倍于运送物,粮食从汴梁的700文一石,到西北的接近5贯一石,其中的大部分就是运费。
军队总是消耗巨大的,普通的平民,可以一天两餐,饥一顿饱一顿的,在一些关键的时刻的,可能一天半升粗粮,就可以让一个人活命,可是军队怎么可能,不给军队吃饱肚子,战争到来的时候,就会给你掉链子。
河套平原,就是充满了各种的水源。黄河的几字形,是按照地势开始形成,在这个几字形的内部,有几条的支流,特别是靠近东方的这一个几字形的边缘,河套平原也被称为芳草优美,塞上江南。
水草水草,有水才有草,只有有水的地方,草才能够生长的旺盛,没有水,就算有草,也生长的不好,草尚且如此,更别说是粮食。
粮食耗费的水,远比水草高的多的多,这也就是一般的旱田,收成远不如水田的根本原因,除非是类似红薯,玉米这样,能够天然抗旱的作物。
天然的,靠近在支流的土地,那并不是很多,叶清臣开启的北方农田水利建设,它的施工范围,韩琦也知道,当时没多想,现在开发灵州的时候,很容易的就想到了。
韩琦就是利用灵州的庞大资金,在灵州,复制这个的过程,甚至从某种意义上面,韩琦在灵州可以做的更好,因为掣肘很少,可以大刀阔斧的做所有,想要去做的改革。
在目前,北宋的北方,河北西路和东路,甚至包括了陕西那边,一直都在进行着一场史无前例工程。
遍布中国北部,从海河流域,一直持续到黄河流域,甚至是淮河的一个大规模的农田水利建设,累计投资超过1000万贯,各种劳役数百万,一旦建成,北方的水旱灾害就会减缓,因此可以受益5000万亩的土地。
这是大好事,却并没有得到地方上面的拥护。北方,一直都是宗族力量和乡土力量比较充沛的地方,死板的宗族,让政令都无法到村,更别说到户了,掌管着亿万利民的,是以村和里为单位的,乡老和里长。
哪怕是叶清臣这样的三司使,朝中重臣,要想开启一个项目,也必须要向他们低头,叶清臣的北方农田水利建设,虽然起到了巨大的效果,可是这个效果,是建立在巨大的妥协上面。
北方的农田水利建设,为了照顾某些大地主和乡老,绕路十几里,甚至上百里,仅仅是耗费上面的提升,就让最少三四成都花费到了空处,产生的效果有限,有时候,甚至出现了巨大的浪费。
作为一个三司使,甚至担任三司使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能够为北宋减少支出,曾经在重大的项目上面,减少了数百万贯的支出。
可是面对着复杂的宗族,他没办法,叶清臣何尝不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为黎民办的事情,还需要照顾这些大地主,里长和宿老们的利益,甚至为此,损害了政府资金。
这些人,即便以前不是富户,在成为乡老之后,也会逐步的变成富户,这是地主阶级的代表,哪怕是叶清臣这样的强硬派,也不可能彻底对抗这些人,更别说,对方也不是贪腐,以民意为代价,压制你,这对于清官来说,是最难受的。
贪官可以不管那些,草菅人命,就算是这些地头蛇,也不会正面跟他们的对抗,可是清官就不行了,面对着滑蛇一样地头蛇,他只能够妥协。
这也是为什么叶清臣这样有眼光的三司使,开启了北方水利建设之后,陷入到困局的原因,他的目的,是为了解决整个北宋层面上的问题,用更多的产出,增加财政收入,并且让整个北宋更加的稳健。
这些跟这些乡老们,说的着么,这些人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利益,甚至依靠着身份欺上瞒下的,影响了一大批人,这些人构成了北方人口的全部。
面对着这些抱团的力量,哪怕是智计百出的叶清臣,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够步步退让,因此也遭受了巨大的损失。
本来计划之中,最多投资的数量,一下子增加了也两倍,这种情况下,对于一个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项目来说都,怎么可能不出问题的。
韩琦比叶清臣有魄力的多了,如果叶清臣的步子会慢一点,换做韩琦主导这个农田水利工程,当然也会超过预算,却不会让出这么多的利益,甚至其中很多的沟壑,完全可以不修建,至于那些地头蛇,真的当韩琦的刀是摆设。
一个三四品的武将,说杀了就杀了,几个捣乱的乡老宿老,真的想要推行,不杀个血流成河,还叫是韩大将军么。
当然了,韩琦也不可能全杀了,会杀掉一些不长眼的,抓大放小,这一点,叶清臣缺少地方执政经验,缺少一把手经历,这就非常重要,这也是他只能够做到三司使这个职务的根本原因的。
分化瓦解,一拉一打,在关键时刻,还敢于动刀子,真正为了利益,不顾刀子的,还是少数。
韩琦和叶清臣最大的不同,实际上在于,叶清臣是一个有操守的,而韩琦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未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东华门外以状元唱出者才是好男儿,说白了,也是一个迎合这个时代特点,为自己扬名的说法的。
叶清臣在前,韩琦在后,甚至叶清臣的做法,对韩琦也有诸多的影响,甚至韩琦采用的某些布局和设计方法,跟叶清臣方法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从开启到建设,甚至是最后完工,韩琦都比叶清臣快的多,身处西北,掣肘很少,都是一片无主之地,可以选择最合适的地方,这是一个关键。
农田水利建设,也是要测量的,不是一个一拍脑门子,得划了一条线,这么一条线容易,可是为了实现这么一条线,所要付出的却是千倍万倍。
江河湖泊,有各种各样的地形,真正最节约,最有效率的做法,如果如同叶清臣那样,对着那些乡老里长们妥协,对上退休官员们妥协,甚至为了某些利益,绕路数十上百里,不但浪费巨大,也产生了难以估计的效果。
本身最佳的土地,人家地主不同意怎么办,只能绕路,选择别的,别的也不同意么,妥协和修改,成为了北方农田水利的基础,可是这一切,在灵州这边,完全不存在,不说灵州这样,完全无主的土地,就说西北四路,那都是地广人稀的地方,韩琦的政令下来,基本上,也就解决了。
两个干臣,都在掌握了自主权之后,开启了水利工程,这不是巧合而是必然,韩琦为什么要追随,范仲淹,不就是因为北宋的局面,已经到了非变不可的程度了,叶清臣长期在三司,对于北宋的财务状况更加的清楚。
农田水利建设,是最直观,从最根本上解决北宋问题的关键,除了投资大一点,其他的都不会有任何的问题,一旦建立,就会立竿见影的解决问题,一点整个北方粮食产量的增加,必然会提升整个的稳定,对于整个北宋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