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了,”到了三楼,傅曜德带着我们来到一间病房前,推门而入。病房并不大,但光线很是充足,阳台上摆放着一盆兰草,倒是给穆白的环境里添上一抹颜色。连接器就放在墙角,略微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正中的病床上躺着一位,正是病历报告上的吴明。整个人和照片相比,有种明显的瘦削,这也是必然的,放到床上躺一个月,张不了嘴下不了床,任谁都得瘦脱相了。
我给方智明使了个眼色,他上前翻开吴明的眼皮瞅了一眼,又检查起他的皮肤表面。
“从入院开始一直都是这种状态”我盯着一边小齐和李胖子上手忙乎的脑波监测仪,上面的波动很是稳定,如果不看人的话这就是一个正常人的脑波波值。
“对,一直是这样。”傅曜德站在我旁边,抓起床头的医师签到牌瞄了一眼。
“别,”吴明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我一跳,只见他猛地抓住方智明的胳膊,手臂上的青筋暴起,指尖泛白,“别再这样了。”他闭着眼睛大喊着。
这又是啥情况,我赶忙上前帮着方智明挣脱吴明的手。
“猛哥,有情况。”小齐喊了一声,我赶紧凑过去,脑波监测仪的屏幕上原本相对平稳的脑波突然开始起伏。
“猛哥,病人身上没什么异常,就是……”方智明的手腕上有一道鲜红的指印,足以见得刚才吴明握得用了多大力气。
拉倒吧,这还没异常呢,“入院期间出现过这样的事情吗,”我转头问向一边的傅曜德。
老伙计一脸的惊愕,张大嘴摇着头,“一直都是很稳定的,我去叫医生。”
“先不用,”我叫住了他,因为我看见吴明的嘴皮在动,似乎在说着什么。我吞咽着口水,将耳朵凑了过去。声音很小,我几乎伏在他的脸上才听得清,“为什么不早点死。”
整个病房相当安静,除了脑波监测仪发出的沉闷声响就是吴明嘴里的喃喃自语。瞬间我感觉头皮有些发麻,这个人,他说的肯定是自己已经死去的母亲。
我直起身,好像在场的每个人都看到了我的脸色变化,没有任何人吱声,只有方智明率先打破了沉默,“是不是因为我刚才的动作,”方智明像是想到了一般叫道,“阿德,病人入院之后做过什么检查吗。”
傅曜德摇头,“没有,主要是怕做得什么检查,会干扰到病患的脑波和心里状况,”他说的我理解,梦和现实是有连接的,就算是沉幻症也不例外。首先在病人沉睡不醒的情况下,他是能听到外界的声音的,梦境也很有可能因此发生改变,之前我们就遇到过类似的情况。“这也是我的意思,我也不知道几位什么时候回到这里来,只能尽量维持,除了营养供应和日常排泄,没有再做任何多余的事。”
方智明也懂这个道理,“难道真的是我的原因”他按着泛着红的手腕,“我翻开眼皮的时候明显看到了他的瞳孔收缩,应该是注意到我了。”
看来事实也确实如此,之前的病患他都没有这样的动作。“别多想,”现在也不是论错的时候,“小齐还有胖子,你们两个动作快点。”
“你们……”一个上了年纪头发都已经斑白的男人站在病房门前,我们都没有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你们就是那个什么调查小组”
不用想这就是家属了,我带上方智明迎了上去,“我是沉幻症调查研究小组组长苏司猛,你是吴明的亲属”虽说是猜得到,但该说的还要说,流程也还要走。
“我是他爹,就是你给我打的电话”男人操着一口地道的地方话,挑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我。
“对,”我有些反感他的目光,“我们现在会对吴明的沉幻症进行治疗,在此之前我想问一下,吴明在患病之前有没有过什么异常。”
“异常啷个异常啊。”男人在消耗着我的耐心。
“就是不对劲的地方,”方智明在一旁回应,“什么都行,就是和以往不一样的地方。”
男人的反应很是果断,“没有。”
“行,那我问你。”我拦住想要继续引导的方智明,“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有得罪的地方还请莫怪。你妻子过世之后,吴明是不是还是正常的,没有像现在这样。”
“对诶,”男人回答,“那个时候没什么怪的。”
“那他是怎么被发现沉睡不醒的,”我追问道,我记得病历上记着的是在工作期间,这范围可就大了,工作期间是啥时候,说了跟没说一样,“当时你在场吗。”
“啷个在场哦,”男人踱着脚拍着大腿很是急切,“我也是后知道的,你说孩他娘没了,现在他也这德行,咋子办嘛。”
我品着男人的话,“行,我了解了。”在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但不知是否正确,“我需要通过连接吴明的梦境来治疗他的沉幻症,需要家属的同意。”
“连接梦境是嘛意思。”男人问了一句相当不相干的话。
“就是我们要治疗你的儿子,问你同不同意。”方智明估计也有些受够了。
“同意同意,”男人拍着巴掌,然后抻着头靠向我,“贵吗。”
我扶着脑门,“沉幻症治疗期间任何医疗产生的费用全免。现在,没事的话请你回避,我准备对吴明进行治疗了。”
“我在旁看着不行吗,男人梗着脖子想要挤进病房,“咱不说话,看着就行。”
方智明一把拉住他,“亲属回避,这是规矩明白吗。你可以留在医院里,但是不要靠近这间病房,谢谢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