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玉听了刘德秋的说辞,心情很是激动,他没有想到,自己上次的担心还真是多余的!
“小刘,你家里只有存货一千辆了?”
“是。我估计家里的一千辆自行车,腊月初十以后就会被他们批发完,所以,我还得进一批货,留着明年正月初六之前供他们批发。”
刘德秋看着梁文玉非常自信地说。
“小刘,看来上次你说我们厂里派出去的调研员只是做了一点表面文章,并没有考虑到变数,还是有道理的。不过,你说的也不全面,我看乡村里打开销路这么快的,也就是你们那一带吧!其它的地方,好像并不如你所说的那样,虽然购买力有所提高,但是,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快。”
刘德秋笑而不答,心里想,其实,我如果不努力推动消费,我们那个地方也不会有这么快。
“你笑什么?”梁文玉眉头一皱,他以为自己的想法很幼稚,引得小刘笑话他。
“老梁,其实,我们那个地方,如果不是我推动消费,也不会这么快,我第一次来进货以后,我就采用了流动广告的方式,加速了我们县城对自行车的购买力。”
“哦?小刘,你说说,你是采用什么方式的流动广告,推动消费的?”
老梁之前并没有问这样的问题,刘德秋当然也不会黄婆卖瓜,现在,老梁既然问起来了,他就添油加醋地说故事一样,把自己让自行车穿上红裙子开始说起,说到自己开发乡村市场。
老梁时不时地发出笑声,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人,心里的佩服也在一点点增加。
刘德秋说的时候,还不时地加进了一些先进的销售理念,这些先进理念都是刘德秋前世在2000年以后学到的知识,老梁听着,似懂非懂,但是,他能够感受到,这些销售理念的确很了不起。
“小刘,你真是了不起!说实话,我们厂营销部的人,这个方面跟你比起来好像都差了很远!你觉得,我们厂里的舞阳牌自行车要想更快地占领市场,要想跟其他两种品牌竞争,应该怎么办?请你不要保守,你给我说说,一定要实用的。”
梁文玉的岳父听说刘德秋又要来进货的时候,他也很是震惊,当时他就跟梁文玉说,刘德秋来了以后,要好好地跟刘德秋聊聊销售方面的事,也许对厂里的发展会有作用。
梁文玉从岳父的话中听出了其中的含义:他是让自己从刘德秋身上学一些本领,说不定对工厂的发展都有着很大的作用。
梁文玉跟刘德秋聊天的时候,他坐在凳子上,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想着,像是一个小学生,只是,他没有举手发言而已。
刘德秋看见梁文玉,笑了笑:“我觉得舞阳牌自行车没有必要跟其它两种品牌争夺全国市场,因为目前交通不是很方便,运输成本太高,所以,舞阳牌要做到的就是占领广舟附近各省的市场,只要占领附近几个省的市场,不让其它两个品牌在附近的省占据重要一席的位置,舞阳牌自行车也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毕竟,不管是舞阳牌自行车,还是其它两大品牌自行车都是不可能独霸全国市场的!老梁,你说是不是这样?”
刘德秋看着梁文玉,说出了自己的见解,他凭着前世的记忆知道,舞阳牌自行车在江南一带,一直是很受欢迎的,只是,另两种品牌因为是在老牌城市生产,加上自行车的品牌名字响亮,国人知道的可能更多。
“你的思路跟我们厂里的发展思路是一致的。但是,我们厂里应该如何占领周边省市这块领地,不让其它两种品牌蚕食?如果连周边的省市都被其它两种品牌蚕食,我们厂不但不能发展壮大,还有可能走向衰败,甚至倒闭!”
梁文玉作为销售科长,他早已在计划经济走向市场经济的阶段,意识到了竞争的激烈,感受到了危机。
“你说的没错。其实,舞阳牌自行车的质量是过硬的,现在关键就是广告效应,只要广告效应上去了,舞阳牌自行车在周边省市的市场不仅能够打开,并且可以凭借着地理位置的优势,牢牢地占领这一片市场!”
“你说的没错,小刘,你能给我说点具体的做法么?比如像你那样的给自行车穿上红裙子,呵呵。当然,我们厂里不可能派出人骑着自行车在周边的省市去骑着穿红裙子的自行车做广告,你说是不是?”
“这个当然。其实,舞阳牌自行车完全根据这个自行车品牌名打响了。你们的自行车就是根据广舟市这个地名的另一称谓给冠名的,是不?”刘德秋明知故问。
“没错!羊城嘛。”梁文玉笑道。
“我觉得广告可以就地取材,这样不仅节约成本,还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你看,广舟这么大的一个城市,好像还没有象征性含有寓意的城市标致。
“如果有象征这个城市的标致,电视台宣传这座城市的时候,肯定把这个代表城市的标致作为特写镜头,你说是不是?”
“是,是。这个跟我们厂里的发展有什么关系?”
“我想,你们不是舞阳牌自行车厂吗?你们厂里可以出资雕塑五只羊立起来,当然要选好位置,这样,也就代表着羊城了,人家一看,“五只羊”很快就会联想到你们‘舞阳牌’自行车,如果在这五只羊雕塑的背景上再做些文章,广告效应肯定会不错。”
“当然,我给的只是思路,具体怎么样达到广告效应,而又不显得张扬和造作,这个,广告设计师会做得更好!”
“哈哈哈!我懂了!刘德秋,你这个点子真的很好,这个点子,我一定会反映给我们厂长,我相信,厂长肯定非常重视你的点子,会在这个上面做文章。你还有什么想法,也给我说说。”
刘德秋笑了笑:“其实,你们可以根据我刚才说的延伸开去,尽最大的努力去宣传你们的品牌,其实,道理都是一样的了。”
“哦?你这样说,我能听懂,但是,怎么延伸呢?”
“文玉,怎么延伸,这是你们厂里的事了,小刘不可能一点点都帮着你们厂里出主意!”
梁文玉的岳父站了起来,看着梁文玉,“比如,根据小刘刚才说的,你们厂里给职工发放过年礼品的时候,可以在礼品上印上工厂的名字,最好是把工厂的名字用进去,组成一句广告词,其实也就像小刘给自行车穿上红裙子做流动广告一样!小刘,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大伯说得对,道理都是一样的。比如可以请电台对你们厂进行采访,还有报社对你们报道,这些都是明面上的广告,还有很多擦边球的广告,像我刚才说的在雕塑的背景上做文章,那就是要宣传这座城市的时候,无意思地帮着你们打了广告,这类广告的作用不能少看……”
老伯参与到了聊天中后,气氛更显得活跃起来,而梁文玉一一记在心上,回去以后,他怕忘记,连夜记在了笔记本上,然后再进行整理,写出了一份报告,交给了厂里,受到了厂里的高度重视,也推动了舞阳牌自行车厂的快速发展,后来几年中,舞阳牌自行车牢牢地占领着临近几个省市的市场,少有名气,成为江南一带的轻工业老大,梁文玉也很快升为副厂长,此时后话。
梁文玉之前对刘德秋的帮忙,可以说是出于感恩,那是因为刘德秋救了他的岳父。
这次跟刘德秋畅谈之后,他打内心里佩服着刘德秋,他现在对刘德秋的热情和帮助,已经不再是感恩,而是上升到了发自内心的钦佩,觉得刘德秋的确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同时,梁文玉也意识到,刘德秋不会永远停留在代售自行车这个层次上,他肯定在不久的将来,会有更大的发展,只是,他不好直接问。
晚饭喝酒的时候,梁文玉开始就主动陪刘德秋,而且非常豪爽地说:“小刘,晚上我不上班,今天晚上我们要好好地喝几杯,来,我先陪你两杯,感谢你给我们厂里出的好点子。”
“老梁,瞧你说的,我们刚才不过是随便聊聊,哪里称得上是什么好点子?真要说感谢,我得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
“哈哈哈!你们两人喝酒只管说喝酒,不要说那些客套话,都是一家人,随便点。”大伯笑着说。
“嗯,大伯说得对,我们随便点儿。不过,我还得先陪大伯两杯,再跟你老梁喝。”
“好,好。你这样说,那得我先陪我爸喝两杯了。”老梁笑道,端着酒杯,看着他岳父道:“爸,我陪您。”
“看看,我说了随便点,你们年轻人,还这么讲究礼节,这样吧,我年纪大了,加上心脏不好,不能多喝,我们三个人一起喝,当时你们两人同时陪我,然后,你们两人喝,我就慢慢地喝点儿,陪着你们就是了。”
大伯看着梁文玉,高兴的说,他对这个女婿还是很满意的,毕竟,这个女婿是他开始的部下,知根知底。
“好,这样好。我就是考虑您不喝酒,所以没有单独陪您。爸,我们一起陪您,但是,您也不能喝干了,您们喝一小口,意思一下就行了。”
“是,是。大伯,您意思一下,我跟老梁喝干。”刘德秋笑着说。
“没事,没事,不就是两杯酒吗?”
“你别逞能了!他们让你少喝点,你就少喝点吧!”大伯母笑着说。
“爸,您真要少喝点。”梁文玉的妻子也劝着老人。
“好,好,我就喝一口算一杯。”
大伯见大家都为他的身体担心,还是听了大家的劝。
刘德秋和梁文玉陪了老人的酒后,开始互陪起来,几杯酒后,刘德秋笑着说:“老梁,你的酒量好,我可喝不过你,我们每人只再喝两杯。”
“哈哈哈!不是我的酒量好,而是你们的红薯酒好喝,让我有点好酒贪杯了。”
“老梁,我来的时候,给你们和莫司机都准备了红薯酒,他反正要送货过去,我这次来就没有带过来了。”
“哈哈哈!好,过年的时候,我会用你的红薯酒待客用。只是,不要太多了,装50斤就够了。”
“100斤,不多。”刘德秋笑道。
“小刘,送那么多酒干什么?你让莫司机给带50斤就行了。”老人笑着说。
“嗯,嗯。没错,给大伯您捎带50斤,给老梁也捎带50斤。”刘德秋笑道。
“你呀!哈哈,好,那就随你了。”老人笑得很开心。
吃过饭后,老梁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笑着对他妻子说:“你在爸妈这里等着我,还是你先回家去?我陪着小刘出去转悠会儿,他来这里,我还没有陪着他去走走,顺便我跟他好好地聊聊。”
“你去吧,我在家里陪着爸妈,你们回来后,我们再一起过去。”老梁妻子说。
“那好,小刘,走,出去走走,顺便醒醒酒。”
说罢,老梁跟刘德秋出了门,漫步在路上,两人很是随便地聊着,刘德秋当然知道,这次,梁文玉才是真正地愿意跟自己交心了。
刘德秋也更随意了,他想到今天被两个卖五香瓜子的女人堵着,不由问道:“老梁,你们广舟市什么时候出现卖五香瓜子的女人?”
老梁看着刘德秋:“小刘,你这个问题可就问得怪了,什么时候出现卖五香瓜子的女人?这个谁知道?有五香瓜子卖的时候,肯定就出现了,卖五香瓜子,又不是规定只有男人才能卖,你说是不?”
“哈哈哈!老梁,看来,你对‘五香瓜子’的特殊含义并不理解呀!我说的卖五香瓜子,指的是专门提着小竹篮,里面只放着十多包五香瓜子的女人,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卖五香瓜子。”
“哦?我怎么没有遇到这样的女人?你说的这个卖五香瓜子的女人,不会就是他们有些人开玩笑说的那类女人吧!那类女人一般都是你们外地人的,但是,我是真的没有遇见过,她们眼力很好,专门盯着外地男人揽生意的。再说,我一般外出都是跟我妻子一起,人家怎么会跑到我面前叫卖五香瓜子?小刘,你不会……哈哈哈,肯定不会!”老梁没有把话说完。
“我今天出了火车站,被两个卖五香瓜子的女人拦住了,她们暗示我不是真正地卖五香瓜子,这不,我才问问你。”
“这样呀!小刘,你不理她们就没事了。”
“嗯,我知道。”
刘德秋本来不会在意的,只是,他觉得自己的小县城也开始出现这样的人,心里感觉到,这个怎么也刮风一样,一下子会盛行起来?
“小刘,你说的卖五香瓜子,我觉得可能跟严打有关。原来这些女人都是非常直接的,现在,也许怕被抓着,借着五香瓜子打掩护吧!”
梁文玉想到近来的严打也包括了治理环境,猜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