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一愣,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左子辰一向是个冷静至极的人,怎么会选择在这种时候去见古月宁呢?
他又问了一次:
“家主,您说什么?”
“我说,我要亲自去见她。”
无比清晰的话语,让福伯明白,他是认真的。
“可……”
“不用说了,我意已决。”
福伯还想再劝,左子辰却打断了他。
福伯叹了口气,不再劝了。而是问:
“要我陪您去吗?”
左子辰摇头,站起身来,拍了拍福伯的肩膀。
“放心吧,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深夜,古月宁因为受伤,早早的就休息了。但她心里有太多疑惑和惶恐,所以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
就在这时,窗户被人从外敲响了。
还没等古月宁感到害怕,一道温润熟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阿宁。是我,左子辰。”
古月宁一愣,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左子辰出事了,现在是来找她帮忙的。
想到这里,她立刻紧张起来。
左子辰在窗外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慌乱,平和道:
“左大哥怕黑,也想找个人陪着。”
古月宁一愣,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思绪不由飘远了。
很多很多年前,古月淑刚离开古家,左子辰也刚瞎。王凤为了让左家继续认下和自家的婚约,经常让古月宁去左家陪着左子辰。
可左子辰那时候情绪不高,又因为古月淑离开的事一直迁怒于古月宁。
所以那时候,两个孩子相处的不太好。
直到有一次,古月宁又去了左家。她在祠堂找到了左子辰。
那天,是左母的忌日。
古月宁不懂这些,她只是想陪着这个漂亮的小哥哥。
可是左子辰不理她,不知不觉的她就睡着了。
左子辰看不见,也不想管她。所以后来就走了。
等古月宁再醒来的时候,她就被锁在了左家祠堂里。
她可不是古月淑,害怕的哇哇大哭,嗓子都哭哑了。
另一边,等左子辰吃过晚饭,才想起古月宁还在祠堂里。
他火急火燎的跑过去,就听到了女孩嘶哑的哭声。
他准备去找人开门,但古月宁却哭着求他别走。
为了让女孩不再害怕,左子辰说:
“我看不见,也会怕黑。你陪着我,我也陪着你,我们就都不会怕黑了。好不好?”
神奇的是,听到这句话的古月宁竟真的不再哭了。
“真的吗?左大哥也会怕黑吗?”她抽咽着问。
左子辰赶紧点头,又想起一门之隔的女孩看不见,又赶忙说:
“对。左大哥怕黑,也想找个人陪着。”
“那我一直陪着左大哥。”
女孩的声音里虽带着哭腔,但十分坚定。
从此,古月宁一直遵守着这个承诺。
只是那人当年本就是哄她的,遑论如今呢?
想到这里,古月宁的心也冷了。左子辰能说出刚才那句话,就证明今晚他没什么事。
当下,她略显冷淡道:
“时间很晚了,左大哥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吧。”
左子辰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冷淡,他无声的叹了口气,轻声道。
“我知道你恼了我,更知道深夜闯你闺房不好。但阿宁,你能不能再给左大哥一个机会?”
他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恳切,古月宁听的心中一颤。
但她还是没出声。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片刻,最终,还是左子辰先让了步。
“没关系,我在窗外说也是一样的。”
然后又怕古月宁担心似的说:
“你放心,院子里的人都睡着了,不会有人知道我在你窗外的。”
又过了片刻,古月宁终于开口:
“左大哥想说什么?”
左子辰暗暗松了口气,娓娓道来:
“你知道了吧,昨天早上那个人是我。我是为了救你二婶穆氏和堂兄古德生去的。”
“近一年多,古德生都在严景手底下做事。前段时间,他抢了古伯父的一批货。古伯父大概亏了不少。所以他设计把你二婶绑来,想以她为饵,杀了古德生。”
“古德生没办法,求到了樊家。可樊家舅舅不在扬州,所以他又找到了我。你知道我因为阿淑的原因,和樊家舅舅一直有来往,我实在拒绝不了他的请求。”
古月宁良久没出声。
她是天真,但并不傻。她知道,左子辰说的事,她爹是能做出来的。
可她也不敢全然相信,一时间心绪复杂。
直到左子辰叫了她一声:“阿宁。”
古月宁反应过来,平静道:
“我知道了,多谢左大哥为我解惑。真的很晚了,左大哥回去吧,我累了。”
接二连三的吃了闭门羹,若换成别人,左子辰早就生气了。可这个人是古月宁,他一点都不生气,只有种淡淡的无奈。
可今天,他一定要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等等。我还有一件事要说。”
左子辰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急切,古月宁不由疑惑。可还不等她开口,左子辰就先发制人。
“等你的伤在好些,我就上门提亲如何?”
古月宁一愣,瞬间看向左子辰的方向。但隔着窗户和床帐,她什么都看不见。
良久,她才声音苦涩的说:
“左大哥,你别开玩笑了。我真的累了,你回去吧。”
她的声音里甚至带了一丝哀求,她真的不敢再听下去了。
她怕听到她不想听的,更怕听到她想听的。因为那样,她恐怕就再也收不回自己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