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都沉默下来。
好在胭脂很快就端了水盆,拿了伤药进来了。
“你去守着,我给左大哥上药。”古月宁说。
胭脂犹豫着去了。
古月宁没做过这种事。她抖着手,想要解开左子辰的衣服。可她拽了好几次,手都滑落下来。
左子辰无奈:“我自己来吧。”
他解开前胸的衣襟,道:
“来吧,别怕。”
他镇定的声音,让古月宁慌乱的心安稳下来。
“左大哥你忍一忍。我会尽量轻一点的。”她说。
左子辰冲她一笑:“没事。我习惯了。你不用太轻,尽量快一点。这样反而不容易痛。”
他无心的一句话,却让古月宁红了眼眶。
她从小到大就没受过什么伤。偶尔破了块皮,她娘就紧张的跟什么似的。可左子辰这话,分明代表了他经常受伤。
“习惯了”,人要受多少次伤,才能说受伤是一件习惯的事?古月宁不知道,但她心疼。
人前的左子辰总是风光霁月,人人羡慕的。可背后不为人知的他,又要遇见多少像今晚这样的惊心动魄呢?
想到这里,古月宁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左子辰一声轻笑:“怎么了?怎么我受伤,你反倒哭了?是被吓到了吗?别怕。是左大哥不好,以后一定亲自上门赔罪。”
语气温柔的就像在哄孩子。
古月宁更想哭了,但她忍住了。
“没事。我不怕。我只是觉得,左大哥你一定很疼吧?你要是疼的话,就喊出来吧。憋着会更疼的。”
左子辰的心头一软,这个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良。
“我不疼。真的。”
他怕古月宁不信,还举起两根手指指天发誓。
古月宁终于被逗笑了。
“左大哥骗人。”
见她笑了,左子辰也笑:
“没骗你。我若是骗你了,就是小狗。”
说着还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儿时。这个略显亲密的动作自从两人懂得了男女大防之后,就没再做过,可此时此刻,他们竟都忘了。
可能连左子辰自己都没意识到,在他身处险境,谁也信不过的情况下,他第一个来找的是古月宁。
说着对古月淑念念不忘,但如果杨淑今晚也在的话,左子辰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来找古月宁,而不是杨淑。
“今晚的事还希望你能替我保密。”左子辰突然说。
古月宁点头:“这个我知道,左大哥你放心。”
左子辰还想说什么,却突然觉得有些词穷,不知如何开口。
他想说今晚的事,让古月宁不必在意。可事关一个女子的明洁,这话他说不出口。可不说两句吧,好像也不合适。
正在他纠结的时候,古月宁说:“今晚我没见过左大哥。左大哥出了这个门,自然也是没见过我的。”
左子辰沉默,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姑娘太过于善解人意,足智多谋的左公子也难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我,你……”
“转过去。”古月宁打断了他。
左子辰难得有些反应不过来:“啊?”
“前胸的伤处理好了,左大哥你转过去。”古月宁说。
左子辰反应过来,赶紧转了个身。
看不到他的脸,古月宁终于松了口气。
天知道,她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啊!这辈子没和除了父亲兄长外的其他男人这么亲近过。她的脸也早已红透。
哪怕知道左子辰看不见,她还是慌乱无比。
又过了一会儿,后背的伤也处理好了。左子辰也正好收到了福伯他们的暗号。
他穿好衣服,对古月宁说:
“福伯他们来了,我该走了。这房间里的血迹和血水我一会儿让人来帮你们清理。保证明天不会让人看出什么来。”
“好。”
古月宁没有拒绝。
看着左子辰如来时一样离开,古月宁主仆彻底松了口气。
胭脂不满的抱怨:“左公子这也真是,去哪里不好,怎么能来小姐这里呢?这以后让小姐怎么做人啊?”
“住口。”古月宁严厉的呵斥了一声。
“以后这件事不许再提,今晚我们没见过左大哥。听清楚了吗?”
胭脂不敢再多说,喏喏的应是。
古月宁用刻意严厉的面容,掩饰了她微微低落的心情。
左大哥有难,来找了自己。证明他是信得过自己的。如果她以此做要挟,让左大哥娶她,岂非辜负了左大哥的信任?
这就是古家姐妹俩最不一样的一点。
杨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果她想让左子辰娶她,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本来嘛,男女授受不亲,一个女子的明洁都毁了,左子辰就是应该负责的。
但古月宁不是这么想的,在她看来,这叫趁人之危。
她虽然不知道杨淑是怎么想的,但她知道她爹娘是怎么想的。他们肯定会抓住这个机会,让左子辰娶她。这不是她想看到的,所以她也不能让爹娘知道。
当下,她又警告了胭脂一番。
可胭脂却面露难色:“小姐,我方才去拿伤药打水的时候,看见莲姨娘身边的小兰了。您说,她会不会?”
古月宁的脸色微微一变:“你刚才怎么不说啊?”
还不等胭脂再说什么,左子辰派来的人就到了。
他们没和古月宁主仆说什么。进来就开始擦洗干净地上的血迹,把床上粘了血污的褥子换成新的,然后又把左子辰存在过的所有痕迹迅速抹除。
最后和古月宁说了一句:
“家主说,吓到了古二小姐是他的错,等有空了一定亲自到府赔礼。”
然后就迅速的离开了。
速度之快,让古月宁主仆目瞪口呆,左子辰手底下的人也太厉害了吧!这得是做过多少类似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