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尘新破境界,内心轻松,便出洞府闲逛。
已是午后,天空飘着小雨,初春的雨丝细细柔柔,打在面颊上,带来些许的寒意。
他沿着溪流,信步而行,不觉来到落羽湖边。
雨中的落羽湖,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犹如一位国色天香的女子,戴上了神秘的面纱。湖边的凤凰树,看上去朦朦胧胧的,一动不动,享受着春雨的滋润。
树下,看不见楚月影的身影。
沈尘在湖边找了一块山石,手一拂,山石上的雨水蒸干。沈尘坐了,静静的望着湖面。四周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没有任何声响,就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这种感觉略带孤单,可又让人享受。
“湖面有那么好看吗?”楚月影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沈尘回头看时,见她手中撑一把花色的雨伞,怀里抱着白兔,亭亭玉立地站在雨中。
“你怎么也来了?”沈尘笑道, 看着眼前人,他心中那一点孤单感也消失了。
“我在云泉苑中,远远地看到你在这里发呆,傻傻的,担心你想不开跳湖,就来看看你。”楚月影唇边浅笑,玩笑道。
“世上的人都想不开,我也不会想不开的。生命只有一次,我可是很珍惜的。”沈尘道。
“嘁,文绉绉的。”楚月影撇撇嘴。
“来,坐。”沈尘拍拍山石,往一边让了让。
楚月影抬眼扫了一下四周,山间湖畔雨丝密布,看不到一个人影,便侧身移步到沈尘让出的位置,坐了下来,肩挨着肩。
“沈尘,你来宗门一年多了吧?”楚月影把花伞往沈尘这边移了移,道。
“是啊,一年多了。”
“真快。”楚月影幽幽道,“一年里,发生了那么的事。”
“是啊,真快……”沈尘感慨道。沉默少许,还是说出了放在心里很久的话,“其实,在遇到你之前,我的生活一直很平淡,每天就是照看园中的药草,夜里一个人胡乱地修炼,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提高修为,不要落后其他弟子太多。”
沈尘的目光穿透雨幕,望着湖面,语调平淡,好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可那时修为进展实在是太慢了,将近一年,才炼气三层。说起来,影儿,好像是你给我带来了大气运,从你那天自半空落下,砸到我木屋里时,我的修真之道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仿佛人生逆袭了一般,半年时间,居然就筑基中期了,这是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楚月影的脸色微红,轻哼道:
“那天,我可是想杀了你的。”
“你会吗?”
沈尘转过头,目光明亮,仿佛有星光在闪动。
楚月影心跳了一下,躲开沈尘的目光,素手抚摸着怀中的白兔,红唇张了张,却没有言语。
“影儿,你实话告诉我,那天晚上,你有没有哪怕一点点喜欢我?”沈尘笑道。
楚月影看了他一眼,还是没有说话。心里暗道:
“你个傻子,如果没有那么一丢丢喜欢你,以我的脾气,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你,还带走了你的麒麟项坠。”
沈尘见她没有说话,知她害羞,轻轻握住了她的纤手:
“影儿,从今以后,在这世上,你便是我最在乎的人。无论你遇到什么阻碍,我都会和你站在一起。为了你,我可以与整个修真界为敌。”
“我知道”,楚月影柔声道,“在后山秘境里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在秘境里,沈尘有几次独自逃生的机会,都放弃了。当然,楚月影也是这样。
“那我在你心里,算不算在乎的人?”沈尘问。
“算。”楚月影没有一丝犹豫。
“有多在乎?”
楚月影想了想,抱起白兔放在沈尘的怀里,唇边浮现一丝戏谑的笑意:
“比在乎它,在乎。”
“啊?”沈尘一手扶额,“只比在乎它在乎啊?你可是想蒸了它的。”
“那你就好好表现呀,如果表现的好,我可以多在乎一点。”楚月影调皮道。
“没想到,我们楚大宗主,也有调皮的一面。”沈尘叹道。
“一个女人,怎么会没有调皮的一面呢。我曾经也是个小女孩,只是时间的磨炼,还有身份地位,把我架的高高在上,让我不敢露出性格里的这一面来罢了。”楚月影手托香腮,“沈尘,我有点想爹爹娘亲了,他们如果知道女儿这么有出息,一定会很开心的。”
“他们……”
“病死了,那些年村里闹饥荒,颗粒无收,他们带着我四处讨饭,讨来饭不舍得吃,都是先让我吃饱。慢慢的身子就不行了,那一年,我才五岁,母亲倒在了路边,未过一年,爹爹也因病而逝,我连葬他的钱都没有。”楚月影一阵委屈涌上心头,双手捂脸。
沈尘搂住她瘦削的肩头,柔声道:
“莫要过度伤感,以后你有我,不会再孤单一人了。”
楚月影伏在他的肩头,身子一颤一颤的,半天才平静下来,坐直身,舒了一口长气,道:
“这些话,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过,跟白曦没说过,跟大长老也没说过,现在说出来,心里舒服多了,谢谢你。“
她理了一下鬓发:
“你呢,你的父母呢?”
沈尘摇头道:
“我想不起来了。我能记得小时候,和张铁一起抓鱼,一起玩的日子,可偏偏关于他们的记忆,一点想不起来,就好像,好像有人把它们特意封存了,不想让我去碰。”
“也许他们还在世。”楚月影道。
“是啊,如果他们在世,看到有你这么一个儿媳妇,一定会高兴坏了。”
“你!”楚月影打了他一下,不过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生气,只是白了他一眼,“你还是先找到他们吧。”
沈尘点头不语。
楚月影歪头看着眼前人,道:
“沈尘,你认为,你对他们的记忆,是真实的吗?”
沈尘心里一动:
“怎么这么问?”
楚月影有一丝犹豫:
“我有一个问题,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我都不在意的,但不许生气。”
沈尘隐隐预感到她要问什么,道:
“你问吧,我没那么小气”
“你,是不是这个世上的人?”这是楚月影心中,一直以来的疑虑。
沈尘静静的看着她,这世上唯一和他有肌肤之亲的女子。少许,轻轻道: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