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志诚越想越兴奋。
后来他又想到了曹承望的病情,他请了许多大夫都未能治好。
而承望无论在是雪山瞎眼,还是在醉月楼被废了双手和嗓子都是突然发生,寻不到任何被人动手脚的痕迹,他的小厮也至今未有下落,还有那日围在曹府门前的蛇群……
若这些都是谢酒所为,那么她定是有些鬼才的,若这鬼才为他所用,何愁他曹家大业不成?
但打交道这么久,他知道谢酒是狡猾的,需得谨慎再谨慎。
曹志诚心里有了一个主意,他得先试探出谢酒是否真的有这玄乎其玄的本事。
他心里计较着,盘算着,以至于时间过得很快。
伍冲和刑部尚书来了。
卷宗呈到皇帝面前,厚厚一叠,拢共二十三条罪状,为替曹家揽财,欺压百姓,勾结地方官员,离间辽东王夫妇,谋害谢酒,抢掳民女作为礼物送给地方官员,陷害朝廷命官等诸多罪状。
因着王淑妍告状时,就准备了不少人证物证,加之伍冲接手案子后不眠不休地一条条查证,眼下已经有十七条罪证得到证实,而曹老四也是认了罪的。
认罪过程自是少不得要用些刑讯手段。
皇帝的视线落在抢掳良家女子,作为礼物这条罪状上,目前已有一个受害者证实,他家的女儿被曹志如强行买去,送给了京兆府尹做妾室。
伍冲亲自登门将京兆府尹那妾室请去了大理寺,听闻父兄状告曹志如,那妾室也承认自己是被强买强送的,人如今还在大理寺的监护下。
而下一条则是曹老四与京兆府尹联合陷害伍冲的证词,尽管早已心知肚明,但亲眼看到这些证词,皇帝还是气得直接将卷宗砸到了曹首辅的头上。
这哪里是陷害伍冲,这是明晃晃针对他啊。
“一个毫无官阶的白身,能犯下这些罪行借的是你曹家的势,首辅你还有何可说的?”
曹首辅闭了闭眼,俯身磕头,出奇地平静,“是臣管教不严,不知他竟敢背着臣犯下如此多事,还请陛下严惩。”
老四的命他保不住,京兆府尹的位置他一样保不住。
护不住的东西,他向来选择及时摒弃。
曹家犹如一棵大树,为了护住主干,难免有些枝叶要做出些牺牲,唯有主干在,总会再长出新的枝叶。
这般顺从的曹首辅倒是让皇帝有些不习惯了,莫非曹家脑袋掉多了,曹首辅习惯了?
定然不是的。
不过曹家拉下伍冲的计划不成,反而折损了一个京兆府尹,对于皇帝来说,算是不小的胜利。
当即便下令伍冲,将京兆府尹捉拿入狱,严查他在任期间所行之事,没准还能再带出几个曹党。
曹首辅依旧是那个跪伏在地的姿势,不曾有过一句话,皇帝便又朗声道,“曹志如罪行昭昭,罄竹难书,判斩立决。”
跪在地上的身形抖了抖,皇帝勾唇,原来并非完全不在意,大概是无力了。
想到这些日子屡屡胜过曹党,皇帝心情好了不少,“曹志如的事已定,姑祖母若无其他事,便回去歇息吧。”
他又看向辽东王,“婚事十日之内补办好,辽东那边不可离了主帅太久。”
“是,臣这就回去准备。”辽东王一手扶起老郡主,一手拉起妍妍,扬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大概是老天都看不惯他孤身十几年,让曹家助攻不算,还让皇上催着他们成婚。
至于皇帝试探的心思,他如何不明白,可有什么关系呢,他心心念念十几年的人要成为他的王妃了,他有家有妻有女儿了。
空荡的心圆满了。
老祖宗看着孙子高兴,也不由弯了眉眼,人一辈子能有多长,小孙子人生已过半,能得偿所愿便是上苍恩赐。
是否贞洁这种事,小孙子都不在意,她也不必过分在意的。
几人高高兴兴出了御书房,皇帝凝眸看着,等人离宫后,摆驾去了揽月阁。
曹惜儿没想到闹了一场的结果,是自己被掌掴了两巴掌,还让父亲提前被判。
她担心会被曹首辅责怪,顺着曹志如的死讯装起了昏迷,她没想好要如何应对后面的事,更不知没有了父母的她,未来会如何。
曹家又多了一副棺材,灵堂里摆着曹志如一家三口,曹首辅看着三副棺材,吩咐管家,“这几日选了日子把丧事办了。”
用曹承乐的丧事算计谢酒不成,反而又添两幅棺材,看着丧气得很。
他厉声叮嘱道,“四爷的事瞒着老夫人,若谁敢在老夫人面前嚼舌根,老夫定要他全家的命。”
“是。”管家忙应声,府里接连死人,他也心慌得很,若再让老夫人有个好歹,他这条命也不能要了。
曹志诚惦记着谢酒的事,又吩咐道,“将四爷身边的护卫和惜儿叫过来,老夫有事要问他们。”
管家迟疑,“惜儿小姐听闻四爷的噩耗,悲伤过度晕了过去,四爷的护卫有几个去了玉幽关,剩下的跟着去抓吴婉清了。”
曹志如身边的护卫先前跟着他去过玉幽关,对路程更熟悉些,所以首辅派了他们过去,向来记性好的首辅却将这事忘了,这让管家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他担心这是曹家衰败的征兆。
“没用的东西。”曹首辅沉了眉眼,也不知是骂曹惜儿,还是骂那些护卫们,至今没能找到吴婉清。
管家不敢作声,垂首立在一旁等吩咐。
曹志诚按了按眉心,辽东王府一直有他们的人盯着,飞出去几只苍蝇都知道,城门口的守将今日也是他的人,但凡出入皆严查,吴婉清根本没有偷溜出去的机会。
可如今都天黑了,他的人还毫无头绪,她想要赶在曹府护卫之前达到玉幽关,就不能有片刻停留。
他细细回想了下,谢酒和辽东王府众人的神情,没有丝毫担忧的样子,莫非,人已经出城了?
这般想着,他忙让管家将亲信护卫喊了来,“今日出城之人,可是每个都检查了?她很有可能被易了容。”
亲信点头,“不敢有一丝遗漏,便是有些大臣家不敢过分搜查,我们也派了人跟着,并无可疑之人。”
顿了顿,他道,“今日三皇子妃出宫后,便带着婢女去城外庄子上给皇后摘栗子,属下担心吴婉清会藏在马车上,亲自查看的。
但马车上的两个丫鬟都是我们曹府过去的,又是三皇子妃的人,属下没敢细瞧他们有没有易容的痕迹。”
“静怡今日还进宫了?”曹首辅坐直了身子。
亲信点头,“去探望皇后,但皇后不见,她便很快又出宫了,说是眼下正是吃栗子的季节,想亲手给皇后做些糖炒栗子。”
“她亲口跟你说的?”
护卫摇头,“三皇子妃身边的小离在属下搜马车时,告知的。”
曹首辅若有所思地靠回到椅背上,片刻后,大喊,“快,去庄子上将小八和她身边的两个婢女都给我带来。”